明白过来,原来齐逸峥对顾侧妃好,要么是移情,要么是爱屋及乌。
那个素来以冷漠示人,高贵骄傲的男子,心底并非没有情意,只是他将那份情藏得很深,将他的情意,都给了一个已嫁之女——佳禾郡主。
洞悉真相后,丽妃觉得挺荒谬的。
这么多女人,等着齐逸峥宠幸,爱他爱得如痴如醉,他却恋慕一个有夫之妇,且情根深种无法自拔。
这真像笑话,但一点儿都不好笑。
虽然觉得可笑,觉得不可思议,但齐逸峥那性子,却是没人敢到他跟前说闲话的,只能听之任之。
丽妃也慢慢接受了这个荒谬的现实,沉心静气抚养儿子,以待来日。
等到齐逸峥登上太子之位,她觉得,日子有盼头了。
她目光算是比较长远了,觉得齐逸峥对所有姬妾都一样,也不算是坏事。
反正,他谁都不爱,女人在他心目中,地位都是一样的。
自己与众不同之处在于,自己生了他第二个儿子。母凭子贵,等他即位后,自己未必不能成为后宫第一人。
等齐逸峥登基之后,后院女人们都得了封号,但皇后之位空缺,贵妃、淑妃、贤妃、德妃四妃的封号,也没人轮得上。
品级最高的,反而是她这个丽妃。
虽然是姬妾中地位最高的,人人羡慕,但丽妃心中觉得不足,却不敢露出来,只越发循规蹈矩罢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齐逸峥再没有大张旗鼓去见佳禾郡主,而是两个人,仿佛没有交集了一般。
众人以为,他的心应该是渐渐冷下来了。
丽妃也是同样的看法,觉得自己也许慢慢的,就能熬出头了。
今年三月,佳禾的夫婿李靖行得了功名,被授予静安县县令一职。
丽妃的堂兄何济在静安县当了三年县丞,老县令年迈无能,何济俨然已经是静安县的主官了。
本以为老县令致仕后,何济能稳稳当当接任,不曾想吏部一纸文书,到手的县令,飞到李靖行口袋里去了。
何家一大家子都气得不行,就连丽妃,也是柳眉倒竖,觉得李靖行鸠占鹊巢,阻了堂兄的青云之路。
气归气,对于公事,她一个后妃,是没资格管的,只能将所有的心思,放在经营自己的日子上来。
静安县的消息陆续传来,没多久,丽妃就得知宋同知一家跟佳禾起了矛盾,闹得很僵。
宋同知乃是李靖行的上司,丽妃觉得,李靖行和千柔得罪了大人物,好日子到头了,还暗自高兴呢。
虽然她跟千柔并没有什么接触,但齐逸峥爱过千柔,丽妃在心底深处,早将千柔定格为情敌了。
不曾想,接下来发生的事儿,让人大跌眼镜。
没等宋同知给李靖行穿小鞋,宋同知自己就倒了霉,被人联合起来参奏,成了过街老鼠。
宋同知倒台了,幕后主使之人,却是高祈瑞。
水落石出的真相,让丽妃明白了,其实,齐逸峥地位虽然变了,但对佳禾郡主的心,却一点儿都没变,那份情愫,说不定还渐渐浓烈了。
那么,他一直不封皇后,不封四妃,是不是因为在他心里,这些位置,都得留给佳禾郡主呢?是不是齐逸峥觉得,只有佳禾郡主才配当他的皇后,当他的贵妃?
这个认知,让丽妃深受打击,心底的嫉恨,如野草一般疯狂生长起来。
不得不说,丽妃真相了,齐逸峥真是这么想的。
心底有新仇旧恨,丽妃寝食难安,煞费苦心,想出了一条妙计。
她写了封信,让妥当的人送到静安县,交给何济。
何济展信一看,见丽妃让他出面,联络本地几户富商,打着结交的名义,给千柔送贵重的饰物、钱财。
丽妃这条计策,看似简单,但却是深思熟虑之后,才拿定主意的。
千柔的出身,她十分清楚,知道千柔只是个庶女,在家时根本不得宠,出嫁时的嫁妆,还是众公子哥儿凑起来的。
嫁了李靖行之后,没多久,他们一家子就搬出来了,只靠千柔的嫁妆过日子。
齐逸峥虽然恋慕佳禾,但到底人家是有夫之妇,不可能接受他的馈赠。齐逸峥自己,也不可能拿钱财,去玷污心中的圣女。
千柔一家,只有支出没有收益,几年下来,坐吃山空,只怕钱财上,早已经出现问题了。
就算她不至于捉襟见肘,但贪婪是人的本性,尤其女人,一听说有新奇的饰物,就走不动道,丽妃不信千柔会一味清高,蠢到有钱财拿都不心动。
新官上任,商户人家设宴款待,献上厚礼表心意,确实是约定成俗的规矩。
这笔横财,千柔只要心动,唾手可得,且不必有什么负担。毕竟,大家都是这么干的,法不责众嘛。
然后,等千柔入彀后,丽妃自会让何夫人将事情抖落出来。
如此一来,千柔声名狼藉,李靖行也会受到连累,罢官指日可待。
到那时,千柔名声一落千丈,齐崇光还会觉得她好,还会恋恋不忘吗?
齐逸峥为什么恋慕千柔?这个问题,丽妃反复考虑过了。
她虽然跟千柔素未谋面,却早就命人打探过,知道千柔只是中人之姿,长得虽然不算差,但根本就不是什么绝色,跟顾侧妃有几分相似,却远远及不上顾侧妃的绝丽姿容。
一个长相并不出众的女子,却入了齐逸峥的心,自然是因为她身上,有大义之名。
齐逸峥因她品行与众不同才动心,倘若自己撕下她的面目,让她展露出贪财庸俗的一面,齐逸峥还会傻傻恋慕她吗?
用脚趾头想一想就会知道,齐逸峥必定会觉得自己爱错了人,不但会收回所有的倾慕,还会生出厌恶之心。丽妃觉得,到那时,局势就会倒向自己这边的,且好处多多。
千柔名声毁了,李靖行倒台了,最直接的好处,就是堂兄有望得到升为静安县县令。
长远的好处,却是难以估量的。
若齐逸峥对千柔灰心了,说不定就会放下痴念,将眼光投到后宫众女子身上呢。
丽妃对自身的姿色、能力,还是很自信的。
后宫妃嫔中,她长得是最美貌的,手段、心计也不缺,地位也是最高的。
只要能将齐逸峥心底的痴念罢了,自己拿出百般柔情来,说不定能打动齐逸峥,得到他几分真情呢。
几位皇子中,齐崇光是最受看重的,人人都说,那是内定的太子殿下。
然而,丽妃心里并不服气,觉得自己所出的二皇子齐崇明,比齐崇光不差什么,只是吃亏在生母的身份低了些。
倘若自己能得势,当个贵妃,甚至登上皇后之位,二皇子自然也就水涨船高,能拥有与齐崇光抗衡的能力了。
对爱情的渴望,对权势的向往,使得丽妃下定了决心,暗自跟千柔杠上了。
当然,要算计千柔的话,何夫人若是出面的话,自然也会被牵扯进去。不过,在丽妃看来,这不足为虑。
何夫人完全可以先虚与委蛇,等千柔将首饰收入囊中之后,何夫人再亲自站出来,揭露此事。
如此一来,何夫人不但不会受牵连,反而会多一个不畏权势的美名。
于堂兄而言,这自然也是有利的,往上走一步,简直就如探囊取物一般。
至于那些商家,付出了代价,却必须承受媚上的骂名,可谓赔了夫人。
当然,那些人与丽妃非亲非故,自然就不在丽妃考虑之列了。
在她看来,他们能被自己利用,是他们的福气。
她打算得好好的,什么都考虑到了,唯一漏算的,就是千柔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千柔竟然不按套路来,一味清高自许。
这样的对手,让人七窍生烟,又有无能为力之感。
何夫人忐忑说完跟千柔相见的场景,见丽妃一脸阴云,心底如同压了块大石一般。
说起来,这桩事儿没办成,她比谁都郁闷。
自接到丽妃的信笺后,何夫人跟何县丞商议一番,次日就纡尊降贵,去找那些商户人家的女眷说话劝导,让她们心甘情愿被自己利用。
就连她许诺的那对镶嵌了钻石的凤钗,都是她自个儿压箱底的陪嫁。
到头来,却是一场空,让人难受至极。
她缓了一缓,才开口道:“不是妾身不尽力,是那位主儿太难缠了。娘娘,还望你念在妾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原谅妾身办事不力之罪。”说着连忙起身,朝丽妃叩首。
丽妃的生母田氏早就从何夫人那里知道了来龙去脉,心里自然也是极其郁闷,但事已至此,少不得忍耐下来了。
田氏叹了一口气,也瞧着丽妃道:“但凡娘娘发了话,家中都是奉为金科玉律。娘娘的计策十分好,此事你堂哥、堂嫂也十分用心,只怪那位主儿太狡猾,又太爱虚名儿,不肯上当。”丽妃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道:“内中道理本宫明白的,嫂子,你起来吧。”
丽妃也知道,此事怪不得何夫人。
一则自己的身份摆在这里,何夫人不敢不尽心。
二则,此事何夫人能得益,就是为了她自己家的前程,她也会全力以赴的。
如今弄成这样,自然全是千柔之过。
何夫人见她露出笑脸,这才略微放心,起身道:“郡主这条路是走不通的,此事娘娘是否有别的打算?”
丽妃想了一想,目光一闪道:“佳禾这里走不通,换一条呢?本宫知道李县令有一生母,住在杏花巷,是姨娘出身,为人粗鄙,爱贪小便宜。这样的人,是最好算计的。”
何夫人有些懵懂,并没有明白她的用意,皱眉道:“娘娘有何打算?”
丽妃冷笑,细细跟她解释了一番,不紧不慢的道:“顾氏那里行不通,李县令向来对她言听计从,从李县令下手也是不成的。且此事你露了痕迹,顾氏必定会跟李县令说的,想算计李县令难于登天,倒不如另辟蹊径。”
她唇边笑容微深,很自信的道:“以那赵姨娘的心性,若是有人借口奉承李县令,将钱财送上门,赵姨娘绝不会拒之门外的。”
一个姨娘,能有什么见识呢?一辈子的期盼,不过是指望儿子争气,给自己带来荣耀,多攒些私房钱,老有所依罢了。
丽妃既然盯上了千柔,千柔家的情况,自然都弄得清清楚楚了。
寻常的姨娘,都是头发长见识短的,李靖行的生母,乃是个中翘楚,头脑没有清醒过。
将矛头对准她,保管一算计一个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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