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时,打包袋突然坏了。
一瓶可乐掉在地上。
女人停下来,弯腰蹲下去捡。
沈挚双手抄袋站在边上,眉眼间有隐隐的冷漠,没有帮忙的意思,女人也不介意,自顾自把东西捡起来,重新挽上沈挚的胳臂和他说笑,哪怕沈挚对她的态度是爱理不理。
对沈挚,宋倾城的感情有些复杂。
曾经的喜欢,更像是妹妹对哥哥的,而非成熟男女的那样。
比起恋人,那个时候,她更把他当做可依赖的兄长。
现在遇到他和不是妻子的女人这么亲密,宋倾城心里不可能没触动,不是吃味,仅仅是瞧见熟人出轨的那种心理。
下一秒,沈挚也看到了前方路边的宋倾城。
宋倾城猜到他是在这里住院。
如果要回住院部,必须从她跟前经过。
所以,宋倾城起身就走。
不想碍人眼。
没走多远,沈挚追了上来,拽过宋倾城的胳臂,力道加重的同时,就像个做错事被发现的男人,喉结耸动了下:“宋宋,我和她——”
“你和她怎么样和我没关系。”
宋倾城打断她,对上他的眼神平静:“这是你的私事,我会当没看见,更不会到处八卦乱说。”
“你知道我不是想说这个。”沈挚望着她的眼神很专注。
“别的,我也不想听。”
宋倾城抽回手臂:“好好养伤吧,祝你早日康复。”
沈挚却开口:“那天在高架上,郁庭川故意的是么?他知道我跟在后面,所以故意来那么一出,像他那种有钱人,是不是就喜欢把人耍的团团转,自己却表现的从容不迫?”
宋倾城停住脚步看着他:“不要把你的想法强加到别人身上,如果你不跟一路,不会有后面的事情,指责别人之前,先从自身找原因。”
沈挚见她帮郁庭川说话,心里阵痛:“你说得对,是我技不如人,他郁庭川,恒远的老总,在南城可以横着走,整个人有什么难的,凭着郁家的人脉关系,又有几个人斗得过他?”
“你什么意思?”宋倾城听出他的话外音。
沈挚的手在裤袋里攥紧,眼周泛着红晕,继续道:“我在银监会的工作被另一个同事接手,主席让我带病休假一个月,等同于接下来的案子没我什么事,除了郁庭川,还有谁会趁这个时候在银监会高层那里给我上眼药水!是,我没他出身好,干什么都要靠自己,所以他郁庭川动动手指就能把人打回原形。”
这是宋倾城第一次见到沈挚这样情绪外露,或者说,失态。
“挂电话前,洪主席对我说,年轻人还是要脚踏实地。”沈挚的语气嘲讽:“如果没有谁在他那里暗示或明示过什么,他为什么会说这种话?”
近日来,素来器重他的洪主席态度大变,不再提之前说要提拔他的话,只把他当普通新晋职员来看了。
“怎么样才叫脚踏实地?别去奢望自己再也得不到的女人,还是老老实实做个基层员工,他郁庭川想要警告我什么,大可直接说出来,何必在背后搞些小动作!”
宋倾城听了个大概,听出他最近在银监会不顺。
不远处,那个女人正往这边张望。
郁庭川有没有在整沈挚,宋倾城不知道,但是,听着沈挚把原因都归咎到旁人身上,她出声反驳沈挚:“如果他想针对你,为什么要等到现在?那天打球碰到银监会的主席,郁庭川是和他认识,就因为他们认识,你就可以把自己工作不顺都往郁庭川身上推?你说是他在整你,证据呢?口说无凭,是连小孩都明白的道理。”
“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是不是?”
沈挚注视着她:“郁庭川做什么在你眼里都是好的,同样的,你现在只觉得我虚伪,心胸狭隘,他不想让我往上走,不就是怕我有朝一日碍到他的眼!他已经知道你和我的关系是不是,与其将来我事业有成,继而影响到他的婚姻幸福,不如先把我像只蚂蚁那样碾死。”
“他要整我就使劲整,最不济就是封辞职信的问题。”沈挚的喉结又动,看着宋倾城姣好的五官:“风水轮流转,世事无常,我不相信他郁庭川这辈子都不会栽跟头!”
“说完了?”宋倾城开口问。
沈挚没有作声。
宋倾城深吸了口气,不想去追忆过往情分,现在的沈挚,已经完全不是那个让她能全身心依靠的大男孩,她也已经无话可说。
“你想做人上人,所有挡你路的都是无耻小人,是这个意思么?”宋倾城呵气成雾:“你的本质在我被判刑的那刻就看清楚,永远只想着自己,等你有钱有势后又怎么样,因为你做不到问心无愧。”
说完,宋倾城转身欲走。
沈挚闭了闭眼,望着她的背影说:“以前的时候我一直在想,等到我有足够的钱,我就可以把我爱的人捧在手心宠着,让她过无忧无虑的生活,而不是跟着我受苦,她那么漂亮,不该穿廉价的衣服住破陋的房子,现在,她确实过上了富足的生活,给她这种生活的,是另一个有钱有势的男人。”
宋倾城的情绪出现波动,却没回头,只说:“哪怕他将来一无所有,我也不会再离开他。”
……
沈彻把车开过来,半路上就看到迎面走来的宋倾城。
“遇到个大姐打不开电动车的锁,拉着我帮忙,费了好大劲,这才耽搁了。”沈彻探身打开副驾驶车门,一边解释:“是不是等不耐烦了?”
“还好。”宋倾城系上安全带:“开车吧。”
沈彻把人送回云溪路八号园就先离开。
宋倾城到家的时候,郁庭川还没有从公司回来。
裤衩听见动静从屋里跑出来,这会儿,前肢攀着栅栏,嘴筒子搭在缝隙之间,乌溜溜的眼睛望过来。
看着它这副机灵样,宋倾城的心情好了许多,忍不住揉了揉边牧的头,然后一人一狗走过院子,回别墅里去。
巩阿姨眼尖,发现她额角的淤青:“出去一趟,怎么还受伤了?”
“不小心磕到的。”宋倾城微笑解释。
她没有说是碰上慕家人被撞的,不是替慕苒语隐瞒什么,只是不希望在意自己的人担心,包括郁庭川在内。
晚上六点一刻,郁庭川到家。
宋倾城正在和巩阿姨一块往餐桌上摆菜,听到开门声,抬头露出笑容:“你回来啦?”
郁庭川把钥匙和外套搁去沙发,抬手扯着领带过来,他脚上是暖灰色的棉拖,配着那身西装衬衫,严肃中又有居家气息,在餐桌上看了眼,又去看宋倾城:“又下厨做菜了?”
“没有。”宋倾城身上是毛衣牛仔裤,披着长发,双手交握在身后:“我今天只负责打下手。”
说着,替他拉开椅子:“坐吧,我去拿碗筷。”
刚准备转身,郁庭川先把她给拉住了。
郁庭川比她高了差不多一个头,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从郁庭川的角度,把她整张小脸尽收眼底,他抬手,拨了拨她左侧几缕刘海,深邃视线落在她额角的淤青上,眼里有关心:“额头的伤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