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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平王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事实上,我也不清楚,甚至不知道被拉拢过去的,究竟有多少人,都担当何职。
但有一事可以肯定,颖王素来聪明,若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可他在建南侯府之事上表现得如此诡异,甚至不顾田尚书的名声,让田尚书说出那等荒谬的话,丝毫不顾后果,必定有他的缘故。”
张氏对他的话半信半疑,总觉得他其实清楚是哪些人涉嫌投靠了颖王,只不过是不欲泄密而已,为什么?是怕她会念及往日情份,在书信里提及,打草惊蛇吗?她叹了口气,她虽是内宅妇人,却也知道事情轻重,怎会这样做呢?
她对广平王道:“朝堂上的事我不懂,自有皇上、殿下,与朝中诸公费心,至于投靠了颖王的郡公爷旧部,不管是哪一位,他若真的铁了心,要做那等大逆不道之事,也就是违背了郡公爷生前的教诲,无论他日后有何下场,都是他应得的。”
广平王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下为她的深明大义而感动,郑重道:“老夫人放心,父皇绝不会冤枉无辜清白之人,也不会让有罪之人逃脱。”
这话不知说的是投靠颖王的武将,还是赵炯?
张氏淡淡一笑:“皇上做主,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她问广平王:“颖王之事,皇上想必早已有了腹案吧?”
这个问题广平王还真是难以回答,皇帝一直以来对颖王这个幼弟,都是既忌惮,又宽容的,忌惮是因为自己差一点被对方抢走了储位、帝位,宽容是因为他在太祖皇帝临终前曾发誓要厚待这个弟弟,绝不会伤弟弟性命。
他从小就是个规规矩矩的老实人,被所有师长教养成“仁人君子”
,结果就是做什么都束手束脚,总要考虑舆论,是否有损他仁君的声名,哪怕各种迹象都表明颖王在拉拢朝臣,心思叵测,可只要颖王没有真的公然谋逆,皇帝就没有对付他的意思,让几个皇子与朝中大臣们都忍不住抹了一把汗。
不过,颖王要是真的做了什么,皇帝自然不会放任,顶多是不杀他,改为圈禁,也算是全了他在先帝面前发下的誓言。
广平王作为参政最久的皇子,心里对自家父皇的脾性可说是再清楚不过了,但这种事他没法老实跟张氏说,只好道:“老夫人放心,父皇心里有数的。”
张氏点了点头,忽然抬头盯紧了广平王的双眼:“殿下,皇上若想要对付颖王,阻拦他的谋逆之举,必然要弄清楚他手下有多少追随者。
你方才也说了,太祖皇帝早有教诲,秀才造反,三年不成,颖王要造反,最要紧的是军队,而军队里投靠他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郡公爷的旧部。
也就是说,皇上必定要先查出这些人是谁吧?如今皇上迟迟不肯下旨处置赵炯,夺去小长房的爵位,莫非是想迷惑颖王与田尚书等人,让他们以为奸计得逞,那只要小长房的赵玦继承爵位,自会有人与他联系,到时候皇上还怕会不知道投靠颖王的是谁么?”
广平王听得有些目瞪口呆,张氏的话听起来颇有道理,可父皇真的是这么想的么?他有些拿不准了,以父皇的性情,不象会作出这种决策来,当然,也有可能是某位重臣策划的。
他需得回到京城后,才能弄清楚真相。
张氏见广平王沉默不语,反而以为自己是说对了,但这种秘事不是她该过问的,便淡然一笑:“殿下不说也行,老身心里有数。”
广平王纠结地看了她一眼,很想跟她老人家说实话,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身为人子,还是要为尊者讳的。
他总不能说这种很是带了些权谋色彩的计策不象是他那位爱惜仁君名声的父皇能做出来的事。
张氏想了想,正色对广平王道:“殿下,我是妇道人家,朝廷上的事我不懂,但亲王谋逆,绝对是应该阻止的,皇上要做什么,我绝不会过问,若想借建南侯爵位行事,我也没有二话,只是有一点,还望皇上开恩。”
广平王忙肃然道:“老夫人请说。”
“赵炯必须依律认罪受罚!”
张氏咬牙道,“也许会有人说他是郡公爷的儿子,皇上应对他从轻发落,也许会有人说他如今已然瘫痪,也算是受了惩罚,就不必赶尽杀绝了,但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我儿子也是郡公爷的亲骨肉,凭什么白白死了?犯下大罪之人,就该受罚!”
广平王郑重道:“老夫人放心,父皇绝非不辨是非的糊涂之人,赵炯罪名确凿,我便是证人,岂容他翻供?甚至连赵炯之子,我也可以在此向您许诺,绝不会容许他得到建南侯的爵位,就让他看得见摸不着,永远都好象有望承袭,却迟迟看不到旨意。
我原担心这样会害玮哥儿遇险,但老夫人既然下了决心,宁可舍弃侯爵,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就让赵炯妻儿在京中自个儿闹去吧,等日后颖王认罪,他们绝不会有好下场,罪名比起赵炯这弑母杀弟之罪,只怕还要重几分。”
张氏微微动容,她追问广平王:“这不要紧么?不让赵玦袭爵,颖王能满意?他会说出赵家旧部中到底谁是他的同党?”
广平王微笑道:“颖王要借用的只是赵家人在军中的威望,哪里是真心为赵玦保爵位呢?此事争议甚大,要拖上一两年也不是难事,赵玦一两年都袭不了爵,颖王难道还能死等不成?赵家子孙即使没有爵位,也依然是赵老郡公的后人,军中还是认的。
到时候颖王要引诱赵玦,只需要拿建南侯之位做饵便可,还省好多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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