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颤,薛亦晚那只冰凉的手触碰到了她的脖子,激得她连后退的力气都没了,分明是阳春三月,但如同浑身浸入了冰窖!
“我不要!我不要去!”薛安兰猛地抬手就要推开薛亦晚。
薛亦晚一把制住了她的手腕,轻描淡写般扬了扬眉,“长姐怕了?”
陈氏一把将薛安兰拉到了身后,沉声道:“薛亦晚你别太过分了!我绝不会允许你拿兰儿来顶罪!”
“哦?当真是顶罪?”薛亦晚冷眸骤然一眯,将薛安兰眼底的惊惧和虚闪之态尽收眼底。
薛亦晚冷冷一笑,看来这消息倒是八九不离十,和薛安兰也拖不了干系。
“娘!让她滚!我不要看见她!”薛安兰眼泪鼻涕都吓得控制不住了,一脸的妆容都糊了,狼狈不堪,她瑟瑟发抖地瞪向薛亦晚。
陈氏刚要开口,薛亦晚已经转身了,“既然长姐不愿意,恐怕……”
“薛亦晚!你以为真的无人能治得住你?!”陈氏气得差点一个倒仰,她在陈家以商贾之女自居而自行惭愧的时候也能受过这等委屈!
更何况这还是个原先被自己耍的团团转的庶女!
“薛夫人还是晚些再动怒吧,明日巳时之前,我要答复。”说完薛亦晚慢悠悠地走出了长宁院。”
她心里早有了万全之策,但这一次怎能轻易放过薛安兰?
回到清芜院,薛亦晚瞧见一个很是眼生的婆子候在了院子里。
那婆子动作利落地行了礼,“老奴是冯大人派来的,冯大人问小姐那件事压到什么时候?”
薛亦晚垂眸思索起来,脚边不断有桃花瓣缓缓落下。
大理寺已经搜到了薛家医馆藏着的一大批白辛,冯远当即就压下了这件事,并第一时间通知了薛亦晚。
“明日我会派人给冯大人送消息。”
等到人走了,薛亦晚走到了桃树下,还没伸出手去碰就听到院门外头的喧闹声。
“小姐!太子殿下派人送了东西来!”
如意笑弯了眼,“小姐快来瞧瞧!”
来送东西的是林嬷嬷,她身后跟着的宫女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盆兰花。
薛亦晚一看就认出了,这正是穆君毅寝殿博古架上那盆兰花,几个时辰前自己还给他浇过水。
“林嬷嬷,这是怎么一回事?”薛亦晚倒没有半点收礼的感觉,还有点要被算计的戒备。
林嬷嬷浅笑道:“太子殿下吩咐老奴来送这盆子晚香铃兰。”
如意忙劝道:“听湘儿姐姐说过,这晚香铃兰可是南陵寥寥无几的好东西,这盆兰花可是在太子殿下殿内养了小半年了,小姐,快收下啊!”
薛亦晚望着林嬷嬷,“殿下还说了什么不曾?”
“殿下让小姐好生照料这兰花。”林嬷嬷眼底都带着笑。
虽然殿下没有明说,可还不是送给薛二小姐了,在京都城这花可是再难找出第二盆了。
薛亦晚微蹙了蹙眉,穆君毅是在想着法儿地折腾自己?
还真是践行了他那句话,在自己一文不值之前他是要剥削到底了,连替他养盆费劲的花这种事都能甩到自己面前。
“有劳林嬷嬷走这一趟了,如意,将这花放到卧房外头的架子上,离窗子远一些,这花禁不得风。”
林嬷嬷见薛亦晚收下,更易更浓,上前一步道:“小姐,今日殿下心情很好,还多用了半碗饭,以后小姐得空定要常去东宫走走。”
薛亦晚笑意一凝,穆君毅心情好,自己可就遭罪了,多去东宫被他一个病患欺压,自己堂堂郎中也太过跌份了。
见薛亦晚低着头,林嬷嬷抿嘴一笑,“小姐,老奴告辞了。”
放好了兰花的如意忙出来送了林嬷嬷,倒是回来的时候还瞧见自家小姐撇着嘴角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姐?”如意试探地唤了一声。
薛亦晚回过神,看了眼桃花,也没了赏玩的心情,脚步一转进了屋,“先瞧瞧那兰儿如何吧。”
这晚香铃兰可是盆要供起来伺候的祖宗。
侍弄了一会儿这盆子兰花,薛亦晚目光蓦地被底下的花盆勾住了。
兰为王者香,芬馥清风里,从来岩穴姿,不竞繁华美。
几行小篆飘逸不羁,同幽兰之姿相互映衬,然而最打眼的是那署名。
齐问之。
竟是出自齐家家主之手!
薛亦晚摸了摸这花盆,果然不是一般的奢华之物,这陶都不是南陵所有。
齐家虽不是南陵的世家,但由于奇珍异宝和医药之道是在西岳都出了名的,地位不亚于南陵的五大世家,在南陵都能时不时听到消息。
如意在一旁看自家小姐盯着这盆兰花,捂嘴一笑。
她就说嘛,太子殿下再不出手那可就什么都不一定了。
小姐长得绝色性子又好,医术又是数一数二的,这样的人别说打灯笼了,打着琉璃灯也再难找到了好不好?!
“小姐,这些册子都理好了,现在要过目么?”
薛亦晚抚了抚尚未盛开的兰花花骨朵,转身望向了桌上那堆太医院的卷宗,目光也凛冽起来,“去沏一壶莲子苦荞茶来。”
如意心里一凛,一般只有小姐要极认真地做事时才会喝那苦到难以下咽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