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君毅对着空荡荡的马车睁开了眼眸,不需要隐藏的时候他一双眼眸中透着深沉,晦暗不明。
一旁骑在马上的任寒问道:“殿下,回宫还是……”
穆君毅再次阖上了眼眸,“把梁家的东西交给她,去一趟密牢。”
任寒目光低沉地望着不远处那个纤细的身影,他没有多想什么,应了一声后翻身下马。
“二小姐,梁家的东西,你好自为之吧。”任寒瞥了眼那张足以让世人惊艳的脸,心里压下了复杂的思绪。
薛亦晚对他点了点头,见任寒要走,她喊道:“等一等。”
任寒不解地回身。
“替我向你的主子说一句多谢了,这次是我惹的祸,是我的错。”
薛亦晚两世都是清傲的,从不曾对外人低过头,更不用说是认错了。
任寒脸色放缓了一些,其实殿下的马车就在一旁,也用不着他来传话。
他压低了声音道:“二小姐亲自和殿下说为好。”
薛亦晚没有回头,她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穆君毅,这个男人威胁过她,救过她,还那么霸道地对待过她。
更将她的心搅得一团乱,这个男人理应在心里被自己宣判极刑才对。
她垂眸,一如以往的清冷,淡淡道:“不必了,我这就走了。”
这时候如意也过来了,扶着薛亦晚上了原先的马车。
很快马车外就响起了疾驰而去的马蹄声。
“小姐,殿下走了。”如意托腮望着心思沉重的薛亦晚。
薛亦晚烦躁地咬了咬唇,“先前任寒送的东西在哪里?”
穆君毅说过那是自己修补衣裳的酬劳,会是什么?
如意连忙翻找起来,很快就找了出来,“小姐,就是这个木匣。”
薛亦晚捧了片刻后打开了。
一张叠的方正的纸躺在中间,除此以外并无他屋。
薛亦晚取出了这张纸摊开,没想到竟然是那座山庄的地契。
如意掩口惊呼,“我的天!”
薛亦晚心里滋味难言,啪的合上了木匣,沉声道:“先收起来。”
如意笑了起来,“送了座屋子?殿下这是要金屋藏娇?”
“胡说什么?”薛亦晚将木匣往如意手中一丢,靠在迎枕上闭上了眼睛。
如意见她不再说话,只好先将这木匣收好,想了想她也觉得不妥,如果真是金屋藏娇,那小姐岂不是成了外室?
她暗地里呸呸呸了好几声,小姐可是要做太子妃的!送也得送东宫不是?
望着看起来心情很不好的薛亦晚,如意摸了摸鼻尖,小姐不会是因为这么想才生气的吧?
想着想着如意也无奈地摊了摊手,转瞬她又好奇起来,这一次,殿下和小姐谁先低头呢?
马车往京郊的李家老宅驶去,薛亦晚却辗转难眠,最后索性坐起来望着车帘外灰暗的天色。
看着看着穆君毅那张脸又浮现在眼前,他愠怒地看着自己,威胁自己,最后不再看自己。
薛亦晚猛地一拉车帘,可穆君毅就像是梦靥一样纠缠着她。
第二日一大早,她顶着有些发黑的眼角下了马车,如意吓得不行,“小姐昨夜定是没睡好。”
李太后看她脸色比自己还差,连忙差人收拾了屋子出来。
李家老宅只有一些老人守着,提前得了消息后都暗地里收拾了院落出来。
薛亦晚用草药里煮过的热鸡蛋敷着眼角周围,这才觉得稍微缓和了些。
不一会儿她就去了李太后的屋子里,将梁家的事和盘托出,只是没有提到自己和穆余清以及穆君毅之间的恩怨波折。
李太后万万没想到薛亦晚这一离开发生了这些事,拉着薛亦晚的手真心实意地道了谢。
随后李太后检查过了铁卷丹书,点头道:“的确是真的,看来梁家是急得不行,哀家这就派人去送消息。”
薛亦晚点点头,“合该如此。”
李太后捧着铁卷丹书心中复杂难言,这是先帝留给她的傍身之物,也是这东西扶起了梁家,最后打压到了李家的势头。
只能说一切都是命,环环相扣。
吩咐完,李太后又想到了穆余清,随后为难地皱起了眉,“晋王哀家也是清楚的,柳贵妃在后宫权高位重,这柳家也是胜于梁家的五大世家之一。”
薛亦晚点了点头,的确这样,穆余清身后的势力不可小觑,但也只是明面上。
如果真的权倾朝野那么穆余清当年也不会那么急切地骗取自己手里的毒纲了,甚至为了毒纲娶了自己,那时候他看上的是薛安兰。
“太后暂且不必担心,柳家虽然势力不小,但毕竟也是百年的世家了,这些年也在势力权衡中落了下风,早就今时不同往日。”
薛亦晚想了想又说道:“况且柳贵妃和柳家还未真正达成一致,柳家也只是有保留地匡扶晋王,不管是瓦解柳贵妃和柳家还是控制柳家,我们都有机会。”
李太后想到了穆余清的婚事迟迟未定,稍微镇定下来,“只是这次赏春宴哀家听闻柳家的嫡长女也来了京都,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