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听我打听的那么仔细干什么?你又不和我谈恋爱。”
姜近初但笑不语:“当年市里头的私立高中就那么几所,你们那儿的学习生活被妖魔化外传之后,我们这些平民学校的学生妹都当花边新闻读了,知道一两则并不新奇。”
“不过我还是想知道,怎么会把主意打到老师身上呢,”他把左手的手肘搁在椅背上,半转过身来看她,“都说那个年纪的男孩子胆大包天,依我看来,你们小姑娘更胜一筹……”
说着他又笑着转开脸:“那个时候遇到你就好了,那估计就没有那位黎老师什么事了。”
在他之前,在最好的年岁里。
姜近初摸着下巴想了想,失笑道:“那个时候我不怎么爱说话,你又是这种性格,我们两个估计是不会有什么交集。”
“所以啊,都是缘分。”
水到渠成的是缘分,擦肩而过的也是缘分,这三千世界,哪一处不是缘分呢?
钟颐站起身来,伸展了一下手脚。
“我今天可算是白来了。”
海浪声阵阵,秋天确实是要到了,枕席都凉透肌肤。
阳台的门被人拉开,黎絮抱着猫走出来,顺手拎过她面前的细长酒瓶。
“你还借酒浇愁呐?”
派派和他闹的别扭从来都是一盒猫罐头就可以解决,此时此刻又谄媚无比地把脑袋往黎絮肚子上贴,并且伸长爪子想要去够那一瓶酒。
两只前爪抱住了瓶身,却又被黎絮轻轻松松抽了出来,按着它的脑袋让它下去玩。
派派咕噜两声,跳到姜近初膝盖上,踩了踩她的裙摆,团成一团猫饼睡下了。
“总觉得心神不宁。”姜近初把高脚杯放到小桌上,低头摸了摸派派油光水滑的皮毛。
黎絮在她对面坐下来,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喝,喝了一口就笑道:“葡萄汁?”
姜近初:“……难怪我觉得怎么这么甜呢。”
“是因为工作太枯燥了吗?”黎絮问她。
姜近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仿佛是被他说中了,又仿佛没有说到点上,模模糊糊的一种不安,也许真是给这快节奏的城市生活挤压得变形了,所以小情绪都敢于作妖。
她把派派端到一边,自己坐过去了点儿,在藤椅沙发上歪倒,把头枕在黎絮腿上。
姜近初重重地叹了口气:“你知道吗,我们庭的一位同事把被告人的家属给撞了。”
黎絮的声音淡淡的:“你觉得事情不简单?万一真的只是巧合呢?”
“那老楚也太倒霉了。”姜近初闭上眼睛,轻轻地说。
黎絮却笑着捉住她作乱的手:“你一边同我说着正事,一边手上在做什么?”
“你不是最近去健身了吗,我检查一下你的八块腹肌。”
“姜小姐,这阳台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半个公共场所了。”
姜近初“咦”了一声:“你怕痒啊?”
“换成我这样弄你,你怕是要跳起来了。”
姜近初把手从他衣服底下拿出来,双手把他的腰一掐,惊叹道:“可以啊,黎先生,沈腰潘鬓什么的,今天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女流氓!”
第二天上班的路上眼皮子就跳个不停。
她把副驾驶座上的镜子扒拉下来,照了照自己的眼睛,问黎絮:“我今天是不是眼睛有点肿?”
“你不是前阵子学画眼妆把眼角弄过敏了吗?”黎絮瞥她一眼,“每次药都不肯吃完,该不会是复发了吧?”
“我的眼药水在哪儿?”
“收纳盒里面,上次的那一瓶过期了,我给你重新买了一瓶。”
“你怎么总能定时贤惠,我要早点娶你过门!”
黎絮微微笑了一笑:“那你任重而道远啊。”
市中院大厅的安检仪门口聚了三五个西装革履的律师,正把公文包放上传输带接受安检,姜近初抬头看了一眼大厅悬挂着的LED电子表,今天的开庭安排早就出来了,上午有一个集团犯罪的案子,刑二庭的庭长主审。
姜近初见过那位庭长,是个很具书卷气的中年男人。
她到了办公室之后,看见几个书记员凑在一起议论着什么,姜近初好奇道:“出了什么大新闻吗?”
“江湾的一栋别墅着火了,把一位画家烧死了。”
姜近初放包的手一顿:“哪位画家?”
“就那个很有名的大胡子啊,上次还在市中心办联合画展呢……”
“那些古字画值多少钱啊,就这么给烧掉了,好可惜啊……”
姜近初摸出手机,拨下石小岸的手机号码,嘟嘟的声音像擂在心头上的鼓槌,将她彻底锤进深渊里。
“您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