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连我妈也巴不得她才是自己的女儿。”薛婷婷眸光暗淡,如失去光辉的星子。“今年她考上了研究生,上个月她带着行李坐高铁去学校报到,结果在下车的时候遇到了坏人。这人生地不熟的,最终她就失踪了。”
话题越来越沉重,苏为康闭上了嘴巴,不再插科打诨。
“过了几个小时,家里人发现联系不到她,立刻报警。当晚,有人在草地里发现了她的尸体。她死得很惨,那人一点尊严都不给她留下……”
薛婷婷感伤地停顿了一会儿,继续道:“知道消息的时候,我想着她毕竟也是我的亲戚,小时候又是玩伴,所以就去她家吊唁了。这一去,就碰上了她。”
“你碰到了谁?”我还以为我听漏了什么。
“我碰见了我的远房堂妹,薛晴。”她扬起下巴,一字一顿地说道。
薛婷婷和薛晴家的人很多年没有来往了,以至于乍一看到那些人的时候,她都觉得很陌生。
幸亏薛晴的母亲认出了她,在人群里一把拉着她的手,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薛晴小时候的事情。
“堂姑妈,你可千万不要太伤心了。”薛婷婷听着那些早就被遗忘的事情,眼角不禁有些湿润。
“既然来了,就在这里住几天吧。这么多年没见了,我发现你长得跟她真像。”堂姑妈泪眼朦胧地看着她,越看越是欢喜。
薛婷婷知道,她这是过不了心上的坎,把自己当成了替代品。面对满堂伤心人,薛婷婷也感染了那气氛,答应了下来。
堂姑妈很是高兴,带着她四处活动,还给她做了点好吃的东西。薛婷婷很久没有享受到这样的家庭温暖了,恍惚中也开始欺骗自己,沉浸在她的关怀中。
薛婷婷去的时候是头七那天,按例需要守灵。原本她有些困倦了,但堂姑妈觉得守灵孤单,想让她作伴,薛婷婷想到自己来的目的,于是也答应了。
夏天沉闷,薛婷婷等人坐在灵棚里小声地聊天,几台静音电风扇摇着头,送来一阵阵凉风。
说到最后,堂姑妈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耳边那嗡嗡的蚊子,薛婷婷听她说话,头不断地点着,点入了闷热的梦乡。
风扇不知在什么时候停止了摆动,薛婷婷迷糊中觉得热,便清醒了几分。
将醒未醒的时候,她感觉到耳边的头发一阵飞扬,仿佛有谁在她旁边一口口地吹气。那气流凉如冰丝,吹得她起了鸡皮疙瘩。
今日来的还有几个小孩,薛婷婷以为是他们在戏弄自己,于是用手一甩,示意他们走开。
可对方不依不挠地继续吹气,耳边的风冰锥子似的刺得她失去了睡意。薛婷婷生气了,猛地坐直身子,瞪着眼睛要去吓这群小屁孩。
等她睁开眼后,面前站着的却不是什么小孩,而是一脸惨白的薛晴。
薛晴穿着死前的服装,就是今天在车上的那一套。她幽幽地看着薛婷婷,目光如古井泛波,经过殓妆师修整的嘴巴嘟起,正从中呼气。
那风正吹在薛婷婷脸上,吹得她浑身战栗。
“你……是薛晴?”她壮着胆子问道。
那句问话打开了情绪的匣子,薛晴霍然站起,双手如刀,向她刺去。
“把你的身体给我!我要复活!”
“啊!”
薛婷婷一声大叫,这才发觉自己是做了个噩梦。灵棚内其余人都抬起头来,原来大家都睡着了。
“晴晴,你怎么了?”堂姑妈离她最近,见她脸色差,关心地靠了过来,却不曾察觉自己喊错了名字。
薛婷婷苦笑,“做恶梦了。”
“我也做梦了。”
灵棚内的人叽叽喳喳地说起了自己的梦境,他们的梦和薛婷婷的不同,但彼此之间却惊人的相似。
“我梦到晴晴在哭,她看着你,对我说,妈妈,我要她的身体,这样我就能活过来了!”堂姑妈捂着发疼的胸口,说道。
大伙儿做的都是这个梦,只不过梦里的称呼不同而已。互相核对过后,他们面面相觑,心想:该不会真的是薛晴托梦吧?堂姑妈啜泣着去看女儿的尸身,忽然又叫了起来。
“你,你们看!”
在薛晴的遗照下方,点着线香的炉不知何时打翻在地上,香灰撒了一地,上面出现了一串清晰的脚印。
“是晴晴回来了!”堂姑妈喜极而泣,用自己的脚去比那脚印大小,两者一致。“我女儿的码数和我一样,是她!”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香灰上的脚印整齐有序,从薛晴的尸身开始延续到薛婷婷的跟前。薛婷婷看着身边的脚印,咯噔一声,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么说,刚才她不是做梦,而是碰见了薛晴的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