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显然知道,宫里的许多闲事,是不能管的。
所以他踱了几步,心里告诉自己,这一切和自己无关。
可到了第三步的时候,张静一终究将身形顿住了,驻足,回头……
见到女子被欺而无动于衷,这还是人吗?
平日里,总说家国天下,要改变天下的命运,可若是连见到这样的事都视若无睹,那所谓兼济天下,也不过是为了实现自己野心的借口而已。
“住手!”张静一大喝。
这宦官万万想不到,一个大汉将军,竟敢多管闲事。
他随即放开了宫娥,却是狰狞地看着张静一:“你………区区一个大汉将军,也敢在此喧哗……你可知道,咱是九千岁的第几个孙子?”
宦官叉腰,不可一世状。
那宫娥如蒙大赦,连忙退后了几步,躲到了廊柱后,惊恐地望了张静一一眼。
张静一却是冷然,看着宦官道:“魏公公最恨的,便是你们这些打着他招牌的人四处惹是生非。今日这事既被我撞到,莫说你打出魏公公的招牌,即便是魏公公亲自来,我张静一也绝不会坐视不理。”
张静一……
宦官一听到张静一的名字,居然愣住了。
他踟蹰了很久,居然赔上了笑脸:“原来是张百户,实在对不住,这事……是咱做的不对,我素来久仰您的大名。”
宫里的消息传得很快,张静一救驾的事,想来这宦官已经知道消息了。
宦官见张静一依旧冷着脸,又笑吟吟地道:“看在张百户面上,这事就这样揭过去吧,张百户放心,咱再不对这宫人动手脚了。”
张静一点点头,知道点到为止,他想了想,居然下意识地从袖里掏出了碎银。
钱已经花的差不多了,等他的地位再高一些,就应该将那赵天王的宝藏挖掘出来了。
他将碎银朝那宦官一抛。
宦官便如饿狗抢食一般的将银子接住,一面道:“张百户,你这是要干啥,使不得,使不得啊,我怎好要你的钱,哎呀……张百户仗义!”
张静一心里知道,今日威胁这人一下,又给了他一点甜头,以后这宦官会有所忌惮了,至少不会再欺凌这宫女。
于是再不耽搁,头也不回的走了。
躲在柱子后的宫女,一双眼睛在灰暗中凝视着这一切,她似乎努力的记住了张静一的模样。
…………
张家这里……
张天伦今日请了千户刘文一起来喝酒。
两个义子王程和邓健陪坐。
刘文当然晓得张天伦的意思。
儿子做了大汉将军,固然是张静一的心愿,可毕竟大汉将军没有前途,所以张天论必是希望托他的关系,等着张静一在宫里吃了苦头,便想办法将张静一调出宫来。
可这事不好办。
若是寻常校尉也就罢了,偏偏张静一是百户,一旦调出来,这南北镇抚司里,哪里有百户的实缺给张静一,要知道,这些炙手可热的位置,不知多少人盯着呢。
刘文决定给张天伦交个底,便伸出一根手指来:“这事,找千户是办不成的,哪怕是找指挥使佥事也未必能办成,至少得是同知,甚至是指挥使……老哥我能做的,只能是帮忙引荐,可你们张家也要激灵一点儿,得做好准备。”
张天伦目瞪口呆地看着刘文伸出来的一根手指,脸色已有些惨然了:“要一百两?”
刘文听了,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一百?不,一千!”
张天伦吓了一跳,脸色这时在烛光下开始变幻不定起来。
一千两啊,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呢。
王程在一旁埋头喝酒,嘴里咕哝:“什么一百一千……”
只有邓健,打了个激灵,顿时酒醒了,痴痴呆呆的样子,带着忧伤的迷惘。
刘文瞥了邓健一眼:“邓贤侄,怎么不喝酒,在想什么?”
邓健居然还没有回过神来,只是痴痴呆呆地道:“一千,呀,我怕娶不着媳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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