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不过大家说话之间,大多还算轻松,并没有太多忧愁的迹象。
过一会儿,有人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方才听河堤里的人说,一个校尉不小心脚滑,摔进了护城河里……也不知是真是假。”
这么一说,大家便提心吊胆起来,有人哀叹,有人追问。
黄立极看得惊讶不已,他第一次知道,还有人会关心锦衣卫的生死的。
要知道,这锦衣卫的名声历来不好,按理来说,大家巴不得摔死几个呢!
天启皇帝觉得自己心很热,居然也很想撸起袖子跑去河堤去。
人群在短暂的骚动之后,这时有人道:“大家别急,别急,吉人自有天相,理应不会出什么大事的,待会儿自然会有确切的消息来,大家稍坐,噢,我店里有一些干果,让伙计取来,大家尝一尝。”
果然,有伙计到隔壁的店里取了干果来,只是人多,大家只能分一些,尝尝滋味。
众人又议论这干果的滋味。
黄立极吃了一口,却是若有所思,低声道:“都说义不掌财,可这里的商贾,却是义商。”
坐在一旁的孙承宗却是面上风轻云淡:“哪里有什么义和不义之分呢?商贾逐利,这是他们的天性,他们锱铢必较,是因为人人买卖货物都是锱铢必较。他们舍得提供茶水,舍得提供吃食,这是因为别人也舍得给他们提供帮助。那风雨之中巡堤的人让他们安心,大雨之下还惦记着他们店铺前树木,你若是这商贾,会如何呢?”
黄立极觉得有理,便道:“孙公的意思是,义与不义,在于倡导?”
“倡导没用。”孙承宗压低声音道:“平日里每日教化有什么用,得让人有真切的感受,若只知每日教化和倡导,听的人多了,也就不将你当一回事了。”
黄立极今日吃多了不义之人的苦头,这一次孙承宗的话,他倒是用心听了。
其实天启皇帝坐在一旁也在用心听。
另一边,一个方才还在叫人不要乱扔果皮的妇人,突然凑到了天启皇帝的面前:“呀,小伙子……年庚几何?”
天启皇帝:“……”
妇人很亲切地继续道:“娶妻了没有?”
天启皇帝居然有些羞涩,这是一种说不清的感觉,明明老子是天子,可面对这样的妇人,他不知怎么应对,于是踟蹰道:“娶了,家里几百个呢。”
妇人愣了一下,随即白了他一眼,直接走了。
黄立极和孙承宗看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另一边,一个胡须花白的老者被人围着,他正在慢悠悠的讲授着一些医学常识,比如风寒了吃些什么,平日里怎么养气云云。
原来这是个大夫。
这老者是附近医馆的,照规矩,每条街的安置点,都得请个大夫在这坐镇,防止突发的情况。
起初大夫是不肯来的,后来发现这里也热闹,反正自己的医馆里也没人登门,索性来这里和大家瞎扯几句,也长一些见闻。
天启皇帝坐在这些人中间,仿佛一时忘记了方才发生的事,也忘了这茶肆外头还是狂风骤雨。
他坐累了,便站起来走动,却见两个老者,正摆开了棋盘,在下斗兽棋。
一看斗兽棋,天启皇帝便来了兴趣,这也是他的爱好,他也喜欢下斗兽棋,一时之间,竟看的出了神。
而这个时候,突然有人道:“张百户来啦,张百户来啦。”
这声音一出,顿时茶肆里便热闹起来。
两个下棋的老人,其中一个直接掀翻了棋盘,气鼓鼓地道:“张百户,你来评评理,这安置点里,百户所的总旗只送来一副斗兽棋,这斗兽棋是稚童才下的玩意,我们要下黑白棋……”
说着,那气鼓鼓的老者,好像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似的,将手中那一枚‘老虎’的棋子,摔在了棋盘上。
天启皇帝:“……”
他也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这时人们七嘴八舌道:“听闻有校尉摔进河里去了,救回来了吗?”
“张百户……”
张静一这个时候很疲惫,这突如其来的暴雨,其实应对的并不轻松。
其实这两日还好一些,前几日的时候,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完全处于不知所措的状态,现在的处置方法,都是大家伙儿一起摸索出来的。
可即便是这样,其实问题还是频出,他来这里,只是例行的巡视而已,好找出一些问题,看看有没有需要再改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