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幕府到各个大名,实际上都是心存不安的,毕竟早在数十年前,倭国和大明可是在朝鲜国内打了一仗,此战之后,倭人又退回了倭岛,关起门来打算过日子,而大明似乎也没有继续咄咄逼人,可彼此之间的嫌隙自是有的。
对于倭人而言,只要我关起门来,大明纵有百万雄师,可毕竟过不了海,倒也不必畏惧,可现在似乎不不太一样了。
这意味着一旦大明或者辽东的张静一起心动念,对于倭国而言,势必是灭顶之灾。
因此,此番无论是朝鲜国和倭国,立即派出了使节,朝鲜国倒还好,毕竟是小中华,大明召属国进贡,这朝鲜国往往都是领头的那个,至多只是关切罢了。
倭国则是恐惧大于关切,唯恐产生变故,因而跑来辽东试探口风,却是他们的真实意图。
一旦辽东表现出了不甚友好的意思,至少倭岛内部,也好早日做出防范。
辽东锦衣卫,如今在倭国也派遣了不少人手,因而将倭国的动向一五一十的奏报。
张静一听了颔首:“大明推行新政,可谓是千年之变,而对于诸藩属而言,又何尝不是千年未有的变局呢?现如今彼此相疑,倒也是说的过去的。”
“恩师有何打算?”刘文秀顿了顿,随即压低了声音:“近来关内和辽东的舆论,倒是有不少希望能够渡海”
张静一道:“渡海?渡海做什么?”
“报那一箭之仇!”刘文秀很认真的道。
张静一笑了笑:“这又是那些商贾们鼓噪出来的吧?”
刘文秀连忙道:“不只是商贾,流民和建奴人之中,也有不少人寄望一战,许多报纸,也早早就有诸多这样的文章。甚至不少文章,都已传至诸藩属境内,这才引发了更大的忧虑。”
张静一点头,叹口气道:“现如今大家都尝到了甜头了,这战事一起,朝廷需要采购多少棉布、钢铁和火药,不知多少人要发财。何况在辽东这边,连极北的那些雪地,尚且都要。这倭国,甚至还有朝鲜国,土地却是肥沃的多了,前耻且不论,大家是馋他们的地吧?”
刘文秀笑了笑。
张静一却道:“其实说穿了,如今咱们军力强盛,一旦开战,势必是碾压的局势,损失小,可是收益却大。再加上不少的商贾尝到了甜头,还有军中,难道为师不知道,军中不少人指望着立功吗?只是诸国毕竟称臣,一旦开衅,难免就失了道义,选择开战,何不用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办法呢?”
刘文秀道:“恩师不战而屈人之兵?”
张静一叹了口气道:“倭人的情况,你了解多少?”
刘文秀想了想道:“学生这些年,倒也从倭岛那儿,搜集了不少的情报,大致的事都了解一些。”
“那你可知道,他们那幕府,是如何对付其他诸侯的?”
这话好像是在考校刘文秀,刘文秀听罢,却是眼前一亮,道:“恩师所言的乃是武家诸法度?”
张静一笑了笑:“不曾想你竟是了解如此之深。”
刘文秀道:“这幕府为了削弱诸侯,才颁布了这个法令,除了约定了不得包庇罪犯,以及上下礼仪尊卑之外,其中一条是关于诸诸侯们进入江户城参见幕府的制度,学生以为,这一条才是如今幕府能够制衡诸诸侯的根本。”
“他们倭人称这一条法令叫参觐交代,表面上只是让诸侯按时去参见幕府将军,可实际上,却是要求诸侯进入了江户城之后,要执行一段时间的政务,方才准许他们回到自己的藩地,如此一来,对于那些诸侯们而言,表面上只是去江户城住一些日子,可实际上对于他们而言,乃是沉重的负担,毕竟他们的诸侯,既是进入江户,就需有诸侯的体面,因而从仆从的选定,再到住宿的开支,除此之外,还有搬运费用,以及沿途的车马开支,诸侯入江户城,几乎要耗费藩地近半的开支,毕竟携家带口,人员又多,耗费惊人。而且诸侯进了江户,需要长住一些时日,如此来回奔走,劳心劳力,在本藩的威信也不如前了。”
张静一道:“不只是如此,这些诸侯疲惫不说,重要的是它造就了江户城的繁荣,数百个诸侯,隔三差五要拖家带口,带着家眷们在这江户城长住,这就意味着,他们在藩地的大量钱财,最终都要花费在江户城里,数十年前,这江户城还只是寻常的小城,经此参觐交代之后,这江户却一下子商贾云集,可谓是榨干了整个倭国,却是供养出了一个巨城来。”
手术已经做了六天,终于见到光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