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薛氏有些心力交瘁摇了摇头:“母亲那边我还不确定,但我让人去大郎院子里看过了,他没在家中,不知是不是他带念安出府去了。”
她自嘲笑了笑:“他们母子平日里想看孩子,我从来没阻拦过,今晚如此大费周章,肯定没安好心,母亲怕是就等着我闹到她院子里,她好趁机把事情捅到祖母跟前去。”
孩子若在刘氏那里还好,她顶多被刘氏刺几句照料孩子不上心,大晚上的还同几个姑娘打马吊,全然把孩子抛到脑后。
若是没在刘氏那里,刘氏不仅要说她照料孩子不上心,再给她扣上个不孝的名声都有可能。
她就算说刘氏让厨房给奶娘送了有泻药的蹄花汤,只怕也没人相信,毕竟刘氏一个当祖母,作甚要对付自己孙子的奶娘。
姜言意细细一琢磨,只觉刘氏那边八成只是个幌子,她故意露出破绽等薛氏去闹,实际上孩子是被楚承柏偷偷带出府了的。
刘氏和楚承柏要想对付薛氏,只偷偷弄走孩子也没用,除非在孩子身上大做文章。
如果楚念安病了,薛氏发现孩子不见了今晚却不声张,明早楚承柏带着孩子从外边回来,说是看孩子病了才连夜带孩子去医馆,楚老夫人心疼曾孙,或许当真会怀疑薛氏有没有悉心照料曾孙。
刘氏可以趁机提出由她带孙子,再添油加醋一番说薛氏平日对孩子不好,夺了薛氏执掌中馈的权利都有可能。
相反,就算薛氏今晚去刘氏院子里闹了,弄得整个楚家鸡飞狗跳,明早楚承柏再带着孩子“看病”归来,楚老夫人只会对薛氏更加失望。
姜言意当即道:“嫂嫂,咱们连夜出府去把念安接回来。”
薛氏茫然道:“咱们去哪儿接?已经过了宵禁的时辰,咱们也出不了府啊!”
她自责道:“我今夜就不该去打马吊。”
姜言意安慰她:“嫂嫂别这般想,哪有被贼偷了,还怨自己招贼的。三叔那里有宵禁后城内通行的令牌,我去拿。”
薛氏揩了揩眼泪道:“我跟你一起去。”
二人一道往楚昌平院子里去,经过水榭时,忽然听到一道清润的嗓音:“大半夜的你们不睡去哪儿?”
姜言意举起灯笼往水榭那边看了看,才发现黑黢黢的水榭里坐了一人。
“二哥?”姜言意走近几步后看清人才叫他。
楚承茂一人待在水榭里,他脚下是一堆燃尽后的纸灰,似来这里处理什么信件的。
薛氏对着楚承茂福身一拜,红着眼道:“小叔,大郎连夜带着念安出府去了。”
楚承茂被薛氏这没头没脑的话弄晕了:“大哥大晚上的带着念安出府作甚?”
薛氏不好开口,姜言意便替她说了:“大伯母让厨房给念安的奶娘送了一碗蹄花汤去,结果汤里被下了泻药,奶娘闹肚子时,念安被大哥偷偷抱走,大嫂跟我们打完马吊回去才发现孩子不见了。”
楚承茂和薛氏都被一同俘虏过,那时他就见识过楚承柏对薛氏和小妾的态度。刘氏又是个溺爱儿子的,一面觉得薛氏容貌一般配不上她儿子,一面又因为薛氏进门几年膝下无所出更加不待见薛氏。
他们大半夜整这一出,楚承茂最先想到的也是可能想对付薛氏。
他看着姜言意和薛氏道:“你们这是要出去找念安。”
姜言意和薛氏都点了点头。
楚承茂一脚把燃烧后的纸张碾成灰烬,道:“我同你们去。”
大晚上,两个女眷出门他也不放心。
姜言意求之不得,楚承茂身手不错,有他在,万一遇上危险也是多了一份保障。
而且楚承柏若真是想用孩子来对付薛氏,楚承茂在场,也算是个证人。
楚昌平的书房楚承茂的可以随意进出的,他轻易就拿到了通行令牌。
姜言意想到封朔说的会派人去查楚承柏的行踪,借口回房换件厚实些的斗篷,果然在她房里的桌子上看到了封朔留下的纸条,上面写着“顺康坊”三个字。
顺康坊是条有名的花街,楚承柏不愿给薛氏好脸色,成日里花天酒地,倒是时常去那地方厮混。
***
楚承茂亲自驾车,临行前他问:“去哪儿找人?”
姜言意顺口道:“到大哥常去的地方去吧。”
薛氏便道:“他常去顺康坊。”
她这话时一点也不见哀怨或凄苦,显然是根本不在意楚承柏进出这些地方,倒是楚承茂眉头狠狠皱了皱。
楚家的男人几乎都不纳妾,楚承柏是唯一一人,其中少不得刘氏的推波助澜,她以薛氏没生个一儿半女做由头,便是楚老夫人怨她坏了家风,刘氏一句为了给楚家添丁,老夫人便也说不得她什么。
马车很快抵达顺康坊。
大年三十,夜不归宿的人还是少,顺康坊今夜的生意不怎么好,门口的灯笼都只亮了一盏。
楚承茂跳下马车道:“我进去问,你们在马车里等着。”
这是为了她们的名节着想。
薛氏担心孩子有什么好歹却顾不得这么多了,她道:“多谢小叔好意,我还是想亲自去看看。”
楚承茂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再阻拦。
姜言意和薛氏都用手帕做了面巾,跟着楚承茂下车。
薛氏的丫鬟先下去,然后伸手扶薛氏。霍蒹葭瞧见了,也有样学样来扶姜言意,弄得姜言意哭笑不得。
霍蒹葭把姜言意扶下马车后,才又从马车坐榻底下取出她那把绑着布条的大刀,姜言意都不知她是何时把刀放马车上去的。
薛氏瞧见这一幕,愣了愣,问姜言意:“阿意,这是……”
姜言意忙对霍蒹葭道:“蒹葭,今晚不砍人。”
“噢。”霍蒹葭这才把大刀塞回了马车里,只不过神情看起来颇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