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徐会婷惊呼道:“海燕,你的嘴唇都咬出血来了。”
我这才回过神来,用手一抹,果然是一手的血。我仰起脸,强忍着满眼的泪水,飞快地冲进洗手间。我想嚎啕大哭,但是,如果哭声太大,引来别人围观,那显然不是我想看到的。所以,我只能拼命压抑着,任泪水无声地滑过脸庞,大颗大颗滴在洗手池上。
但想着刚才的一幕,害怕很快就代替了愤怒。王敏所谓的“蹦达不了几天”,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难道她要对我采取什么措施不成?
让我稍感安慰的是,我暗中算了一下,升职为线长后,基本工资加了10%,由原来的1080无/月变成了1088/月;周六周日上班也算加班,共计96小时,是时薪的2倍,其余22天每天最少加班4个小时,共加班88小时,是时薪的1.5倍;线长津贴B级是300元;夜班津贴每天4.5元,我一个月上了15天夜班,总共是67.5元;住房补贴还是150元/月;没有全勤奖。另外,五险一金每月也有扣钱,五险是扣底薪(指最初签合同时的底薪,以后即便工资涨,还是按照原来底薪扣)的10%,一金是扣底的5%。
如此,按人资计算方法,我应得工资是:1188+(1188÷30÷8×96×2)+(1188÷30÷8×88×1.5)+300+67.5+150-900×(10+5)%=2998.5元/月。
等拿到工资单,果然,一个数字都不差!
虽然相对于以前做樱之董事长助理及耐步经理来说,这个数字不算什么,但其中的每一分钱,都是我一个汗珠摔八瓣得来的。所以,我觉得手中的银行卡,有眯沉甸甸的。
为了奖赏自己,我决定晚上去吃麻辣烫。可是刚走出厂门,冯家良却从后面快步追上来:“杨海燕,你怎么连饭都不吃就走了?”
我不好意思地说:“发了工资,想去吃麻辣烫。你要是不嫌弃,一起去吧。”
他呵呵一笑:“好啊,就当为我送行吧。”
我茫然地望着他:“送行?什么意思?”
他有些伤感地说:“我一个月前交的转职报告,希望去山西的工厂上班,己经批下来了,过几天就要离开深圳了。”
我大吃一惊:“山西的工资,可比深圳低得多呀。”
他深情地将目光投向北方,歉然道:“虽然工资低,却离家近了。常言说,‘父母在,不远游。’我在广东打拼整整十年,己经很不孝了。现在,父母年龄大了,身体也越来越差,我是他们唯一的儿子,必须回家照顾他们了。还有我四岁的儿子,去年底回家,他都不认识我了,还喊我叔叔。我想要抱他,他就直往他妈妈怀里钻。”
我立刻想到自己多病的母亲,不由难过起来,叹了口气道,哽咽道:“我也好想回家啊,妈妈身体也不好……”
对家庭的依恋,让我们很快找到了共同话题。我很快跟在他身后,一边聊一边向南门走去。我有些奇怪的是,一路上,我总感觉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几次欲言又止,我决定吃饭时问个究竟。
没想到,这个念头刚刚冒出,就看到冯家良的双眼一下子变得老大,我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他瘦弱的身子被一双强壮有力的大手拎到了半空中。
与此同时,一个炸雷般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狗日的,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抢我的女人!”
我不由吃了一惊,这声音好熟悉,立刻回头,果然看到陈铁那张熟悉的国字脸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两只粗壮的手臂用力过猛而青筋暴起。
冯家良双脚在半空中无助地蹬着,边蹬边连连摆手:“误会,纯粹是误会……”
我感觉到浑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顶,拼尽力气怒吼道:“你快放他下来,他是我组长!”
听到“组长”两个字,陈铁不由一愣,手随即一松,冯家良立刻踉跄落地,差点跌倒。
陈铁却恶狠狠地说:“我管他是‘猪长’还是‘狗长’,只要打我老婆的主意,我就和他没完!”边说边又伸出了那双蒲扇般的大手!
我立刻扑上去,用身体护住冯家良,同时对陈铁怒吼:“谁是你老婆,你不是己经和我分手了吗?”
陈铁不由一呆,这才缩回手,但还是讪讪道:“谁和你分手了?我只是回家过年,这不又回来了吗?”说完,指了指身旁的一个鼓鼓囊囊的行李包。
我再不理他,连忙走过去扶起冯家良,带着哭腔,连声道:“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