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方正色道:“钦定叔有事就说吧。我也不说大话,能帮的我一定帮,帮不上的我也不会勉强。我就实话跟你说吧,我不傻,也知道你这段时间来对我的有用心。”
“远方啊,你可不能这么想啊。我能有什么用心?我怎么会对你有用心呢?天地良心啊。”彭钦定打断陈远方的话,急着辩解。
陈远方笑道:“我说你用心,又没说你别有用心。你对我用心,这是关照我。我家里出了一些问题,可以说是走投无路,是落难。在我落难的时候,能出手帮助我的,我都会记在心上。讲老实话,我阿爹刚过世那一会儿,我对你是有一些意见。”
彭钦定眉头紧锁,以为陈远方要旧事重提,开始盘算怎么应对。
“不过,想清楚之后,我就明白了。”陈远方好像在劝解自己。
彭钦定心头稍稍宽松,挤出微笑,等着陈远方的下半句。
陈远方咳嗽几声,缓缓道:“我阿爹要是没干下那许多糊涂事,自然就不会颜面尽失,落得个跳潭自尽。说到底,这是他自己种下孽根。钦定叔你作为保长,帮他指出错误,也是应该的。你也想不到他会跳潭。要是能想得到,你就是个杀人犯了。”
“哎哟,看你说哪儿的话。我彭某怎么担得起这个罪名?不管怎么说,阿蛋都是我的救命恩人,再造父母,我可不想被雷公敲死啊。”彭钦定顺着陈远方的竹竿往上爬。
陈远方笑道:“这些我是知道的。我是想说,关于我阿爹的事,我已经放下了,希望钦定叔你也放下,不要总觉得亏欠我什么。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帮助,就当是我欠你的人情。现在,你有事要我帮忙,我绝对会还你这个人情。”
“看你说哪里的话。什么欠不欠还不还的,我们是在做生意吗?你是一个有出息的后生家,说实话比你大哥陈高大好几百倍几万倍。我这个人其他优点没有,就是爱才。看到你这样的少年英雄就满心欢喜,别说资助你一段时间,就是把整个家财都给你也是愿意的。”彭钦定的笑容像一张面具一样挂在脸上,僵硬,虚伪。
陈远方的笑却诚挚真实,脸上的皮肤与毛细血管结合紧密,直通心脏,鲜活生动,道:“多谢钦定叔抬爱。我那个大哥是个死脑筋急性子,遇到事情不会转弯,就算前面是大石头他也能一头撞过去。”
“是啊,这样的人,不足以当家啊。”
“那有什么办法呢?他是长子,我阿爹死后,他自然而然就是一家之主。”
“话不尽然,当年唐太宗李世民也不是长子啊,照样坐了江山,弄出个大唐盛世。江山让有才的英雄坐了,会造出一个太平盛世,让一个脑子不会转弯的庸才坐了,那就是祸国殃民。”彭钦定讲得痛心疾首。
陈远方脱口道:“戏文里不是说了,李世民是杀了亲兄弟才当上皇帝的。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我可做不来。”
彭钦定试探道:“这可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啊。你下面还有三个弟弟一个妹妹,可都得为他们着想啊。”
陈远方显得有些烦躁,甩手道:“罢了罢了,不去想这些破事。”
彭钦定知道底线已到,不能再追,否则物极必反,笑道:“绕了大半天差点把正事忘了。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呢。”
“钦定叔尽管说。”
彭钦定吞吞吐吐道:“是这样啊,这样,呃,就是,咳,怎么说呢,其实家丑本来不应该外扬,但是我也没拿你当外人。我就跟你直说了吧。这么些年,我跟有才的关系一直都不好。他一天到晚待在学堂里,大半年都没回家一次,见面好像仇人。我想,让你有空多去找他坐坐,帮我劝劝他。我也老了,这些家业早晚都是他的,也该回来帮忙打理打理。”
陈远方有些意外,以为彭钦定扭捏半天的事会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难言之隐,没想到是家庭矛盾,一时闹不明白彭钦定的用意,不过自己也正好有事要去找彭有才,正好碰在一起也不多浪费功夫,笑道:“这事我可管不了,清官难断家务事嘛。”
“不不不不,这事还真得你出面才行。有才跟我翻脸,其中一个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你阿爹的死。他一直责怪我,误认为是我逼死你阿爹。现在,你都放下了,他那个木头壳还放不下。你去劝他,比我去劝他更有效果。远方啊,这可是我的心头大事啊,你可一定帮帮我。”
陈远方犹豫一晌,点头答应。
二人不着边际说了一些无聊的话,又叫素芬重新摆好酒席,好吃好喝一顿才分开。
从彭家出来后,陈远方露出愉悦的笑容,比以前地里多收一担谷子都欢乐,其中的缘由不好明说。
走没两步,素芬追上来,那意思是要和陈远方一起走。陈远方也没推脱,只是说了要去学堂,问要不要一起去。素芬面露难色,在彭有才面前,素芬的身份很尴尬,不算小妈不算丫鬟,不上不下。
彭有才是个有文化的人,对于丫鬟这种身份本来就很排斥,加上阿爹为老不尊,对这样的尴尬关系更是嗤之以鼻,见了素芬根本不会给一个正眼。
陈远方了解素芬的难处,也不勉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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