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火灯只能张开一半嘴巴,因为另一半已经被缝住。撕心裂肺的疼痛跟漫无边际的恐惧,令他难以继续支撑。
想想也不为过,一个平头老百姓哪里经受得住这样的折磨。换作是身经百战的坚韧战士,也不见得就能撑住这样的折磨。
陆金生很得意,冷笑道:“怎么不等我缝好了再说呢?这可是我第一次缝缝补补啊,眼看着这个作品就要完成了啊。可惜了,可惜了。”
李火灯没有继续说话,只是呜呜咽咽含糊哭喊。想哭得清楚也不可能,嘴巴被缝着呢。就算是张开一半的嘴巴,那也是因为恐惧忘记了疼痛。安静下来后,就没了继续张嘴说话的可能。
“阿虎,你来,帮这个老家伙把这些线拆了。”陆金生似乎有些疲惫,丢下手中的活,坐在椅子上凝视自己的手指。
李阿虎看着李火灯血肉模糊的嘴唇也害怕,颤抖着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愣在那里,瑟瑟发抖。
陆金生瞄了他一眼,冷笑道:“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了?那怎么跟着我干大事呢?彭会长,那你带个头,你来吧。”
“我,我。”彭钦定强忍住一直要涌出来的苦水,手脚发抖,“这个,这个。”
“怎么?连你也不敢?你可是治安维持会的会长啊。这个鸟人扰乱治安,公然与皇军对抗,简直是大逆不道十恶不赦,没有让你动手惩罚他已经是便宜你了。现在让你白白让你当好人,你还推三阻四?我看,你这个会长好像也不是那么称职啊。”
“我来,我来。”彭钦定长吐一口气,闭着眼睛走到李火灯面前,用颤抖的手指捏住钢针。
钢针眼中连着线,在李火灯的双唇绕了四五圈,每个圈都对应两个针眼。钢针刺入时,因为李火灯的挣扎和陆金生的颤抖,伤口被扯得很大,鲜血直流,不仔细看就找不到那条细细的线在哪里。
彭钦定控制不住颤抖,扯了一下钢针。
“哎哟。”李火灯发出一声惨叫。
彭钦定的手抖得更厉害,每抖一下都伴随着李火灯撕心裂肺的吼叫。
“还是我来吧。”陈远方走到陆金生面前。
“你?”陆金生似乎有些不可思议,眼里闪过一丝欣慰,“也行。可不要想面前这两个怂人啊。”
“不会不会,金生哥你就看我的吧。”陈远方走到彭钦定边上,接过他手上的钢针。彭钦定像卸下千斤重担,瘫软在地上,不停抽凉气。
陈远方看了李火灯一眼,轻声道:“你忍忍啊。”说完,不等李火灯回应,快速用力一圈一圈抽动线条,没几下就把针线拆下来。李火灯痛得近乎晕死过去,针线脱离嘴唇立即如释重负,轻松许多。
“啪啪啪。”
陆金生坐在椅子上不停鼓掌:“很好,很好,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不愧是陈蛋的儿子,胆识过人。远方啊,以后你就好好跟着我吧,绝对有你出人头地的一天。”
陈远方谦虚道:“谢谢金生哥提拔。我其他本事没有,干点粗活还可以。金生哥如果不嫌弃,我愿意鞍前马后伺候您,您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您说一我绝对不说二。”
陆金生哈哈大笑道:“很好,很好,有出息,很有出息。你啊,以后就好好跟着我吧。跟着我就是跟着大日本皇军,将来前途是大大的有。”
彭钦定惊魂未定,又羡慕陆金生对陈远方的褒奖,勉强站起身,跟着附和道:“对对对,远方本来就是一个可造之材。以后有了金生仔的培养,前途肯定是不可限量的呀。”
“你这会儿知道说话了?”陆金生讥笑道,“我以为你要蹲在那里放屎了呢。”
“哪里哪里,见笑了,见笑了。”彭钦定点头不迭,满脸谄媚的笑。
“行了,也别废话了。去把纸和笔拿来,把一会儿李火灯说的内容原原本本记下来,免得他到了太君面前又翻供。”陆金生给他下了一个命令。
彭钦定像是受到了褒奖,长舒一口气,屁颠屁颠领命而去。不一会儿拿了文房四宝进来,一字铺开,准备记录。
陆金生缓缓站起身,走到李火灯面前,冷冷道:“说吧。”
李火灯看了陈远方一眼,欲言又止。
“怎么?是不是我再做一次针线活呢?”
“不要,不要,我说,我什么都说。你问吧,你问什么我就说什么。”
“连庆呢?”
“去找胜利少爷了。”李火灯并没有改口。
“哈哈哈,看来刚才那根钢针太细了啊。”陆金生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阿虎,去给我那根铁棍来,烧红的。我现在想看看滚烫的铁棍贴在人的嘴唇上是什么样的感觉。”
李阿虎站着不动,正想象着陆金生所说的画面,吓得差点尿裤子。
陆金生喝道:“还不去?信不信我把铁棍烫你嘴上?”
“我去我去。”李阿虎吓得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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