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医院看儿子,陈殊完全不认得他们,抓着贺妃玲的手,皱着眉努力的想了半天,愣是没能记起他的父母。
陈清林夫妇既伤心又庆幸,伤心的是儿子竟然连最亲近的人都给忘了,庆幸的是幸好他不记得最亲近的人,否则他问起两位老爷子的事情,还真不知道要怎么糊弄过去。
“妃,妃玲。”陈殊转头看着贺妃玲,突然问:“我,我,爷爷呢,还,还,还有外公?”
病房里站着的人全都呆住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陈殊。”贺妃玲拿了颗草莓塞进他嘴里,“你哪来的爷爷和外公,你记错了,你只有外婆和奶奶。”
“我我,我记错了吗?”他含着草莓,很茫然。
“嗯,你记错了。”贺妃玲很肯定的点头。
陈殊在医院住了半个来月,脸上的伤口都结了痂,脱了疤痕后,整张脸更是丑得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贺妃玲不得不把所有能照见影子的东西藏起来,幸好现在的陈殊对贺妃玲依赖得不得了,也听话得不得了。贺妃玲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因此,贺妃玲觉得压力很大,感觉自己像狼外婆,而陈殊很明显就是那个小红帽。
“我想出院。”某天早上,陈殊第一千零一遍的说。
“医生说,你至少得再住一个星期。”贺妃玲瞟了他一眼,轻描淡写。
“我想出院。”他跟复读机一样,这几个字他说得很溜,一点儿也不迟钝。
“不行。”贺妃玲直接拒绝,她起了身在床边来回踱步。大的不省心,小的在肚子里也闹腾得厉害。
贺妃玲看一眼小红帽,觉得自己这一跟头栽得实在太狠了。
“叩叩”病房门口传来敲门声。
贺妃玲和陈殊转头,来的人是方芸,贺妃玲差点没跳起来。
陈殊出车祸,方芸后面也知道了,也因此她才停止了无没无了的胡闹,又善解人意的表示一切等陈殊出院了再说。这突然间,她不打一声招呼就来医院了。
贺妃玲有点担心,她这段时间口干舌燥给陈殊编了那么多美好的谎话,要是给方芸一个不小心戳穿了,那就前功尽弃了。
“方芸。”陈殊脱口而出的喊出了方芸的名字,他喊完后自己愣住了,这个女人,他什么时候认识的,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贺妃玲吓一跳,陈殊怎么会记得方芸。
方芸听到陈殊喊她的名字,扭着腰就往病房走进来。
贺妃玲给她使眼角已经迟了。
“天啊。”方芸走近后,看着陈殊的脸后花容失色。贺妃玲有告诉她陈殊的脸受了点伤,她没有想到伤得这么严重,这是彻底毁容了啊。好端端一个帅哥变成了一条咸鱼,也是够惨的。
“怎,么了?”陈殊有些奇怪的看向贺妃玲。
“天啊。”方芸又惊叫了一声,陈殊说话怎么跟卡了壳的磁带一样呢,这突噜突噜的声音也太瘆人吧。
陈殊受到了惊吓,抓着贺妃玲的手,表情仓惶。
方芸也受到了惊吓,扑过去,抓住了贺妃玲的另一只手。
贺妃玲看看陈殊,又看看方芸:老天爷,你为什么总是把我陷入两难之地?
三个人还没缓神呢,房门口又传来“叩叩”两声,三个人齐刷刷的回头。
门口站着的是挺着大肚子的张一欣。
陈殊一脸茫然,很显然,他对张一欣没有记忆。
方芸懵了一下,觉得门口的女人挺眼熟,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之前在商场有见过她一次。
贺妃玲的心情可就复杂了,老天爷果然是看热闹不怕事大,今儿个她的冤家们凑齐赶趟到医院来给她添堵来了。
“嗨。”张一欣手捧着肚子,微笑着往里走了进来。上次来过医院后,贺健锋夫妇去了一趟她家,跟她父母关在书房里聊了挺久的。具体聊了些什么她不知道,但她父母给她下了通牒,如果她敢再去招惹陈殊,他们会把她打到流产为止。
张一欣当然不想把父母的威胁放在眼里,但她父母给她买了一套房子,又给她换了新车,她想着陈殊已经毁容了,半推半就的也就想着放弃他算了。
今儿个她开着车路过这里,心血来潮的,就想着上来看看。
陈殊还抓着贺妃玲的手,他的眼中充满疑问,他好像在哪见过张一欣,想了又想,死活想不起来。
“阿商。”随着喊声,一个男人举着手机跑了进来。
那男人便是那天在远庆老鸭汤店里出现过的那个男人,也正是方芸曾相恋多年为之付出一切的那个民谣歌手。今天他是和方芸一起来的医院,方芸让他在医院门口等她,他答应得好好的,一转头这厮却一路跟到了病房。
呜呼哀哉,真够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