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欢孩子,他这辈子都可以不要孩子,但是现在呢,那个野种还没出生,他居然就要净身出户跟她离婚!
乔安明,你一把年纪,是不是昏了头!
顾澜想到绝望处,一口气又接不上,伸手要去拉氧气管子,却不小心惊醒了旁边的乔安明。
他睁开眼看到顾澜正在吃力地够氧气管,赶紧倾身过去帮她插上,用手掌顺着她的呼吸,略带激动地说:“你什么时候醒的?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叫医生?”
顾澜看到他紧张自己而有些闪烁慌乱的眼神,本来就疼的胸口闷得更慌,眼泪更像是猛烈的疾雨,说来就来,很快就沾满了整个脸庞。
乔安明看到顾澜这样子,沉痛无奈,刚想说话,顾澜却用手推了他一把,她身子虚,那一推的力度肯定不够,乔安明依旧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可是床上的人像是使了蛮力,脸都涨红,嘴里微弱地喊着他的名字。
“乔安明…乔安明,你出去……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二十年夫妻,最终为了他的私欲而把她害得这样躺在医院里,乔安明再硬的心都只能软下去,握住她的手,柔声劝:“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是秦医生交代你不可以再有情绪波动…”
“出去…出去…”她依旧重复这两个字,上身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是手臂无力,撑不住来,很快又倒到床上。
那样痛苦而绝望的病态,真是赚尽了乔安明的同情和愧疚。
琴姨和任佩茵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乔安明握住顾澜的手,而顾澜嘴里不断在赶他出去…最后见琴姨进来,刚刚停的眼泪瞬间涌出来,抽出自己的手掌,指着乔安明,有气无力地说:“我不想看到他,琴姨,你让他出去…”
琴姨本来就是遇事则乱的人,再看到顾澜那样病容惨重地躺在床上,满脸泪痕,她便也开始哭,倒是任佩茵沉稳,看了一眼床上的顾澜,将眼光定在乔安明身上,走过去,低声劝:“出去吧,让她一个人静一会儿,正好我也有话跟你讲…”
乔安明左右为难,最后琴姨抹着眼泪坐到顾澜床上,也帮着劝:“姑爷你还是出去吧,小姐现在这样子恐怕是真的不想见你,你在这里只会惹得她更加伤心…”最后乔安明没辙,只能转身跨步走了出去。
任佩茵在顾澜床上也劝了一番,很快便追着乔安明的方向也走了出去…
特护病房的走廊很长,乔安明走在最前面,不时有推着小车的护士经过他身旁,而他始终埋着头,自顾自的往前走,一向挺拔的身影都显得有些躬曲疲惫。
任佩茵其实也心疼儿子,一路跟着他出来,看着他在前面越走越慢的身影,最后停在了靠近楼梯口的长椅前,坐下去,埋头不再走。
任佩茵心里长长舒口气,走过去,刚想发问,椅子上的人却先开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现在我不想回答,一切等顾澜的情况稳定后再说。”
果然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儿子,情况都已经糟糕到这种地步,他居然还能用这种口气,理直气壮地讲话,任佩茵嘴角抽了抽,坐到他身旁。
“我不知道你现在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但是我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把你拉扯大,你现在能耐了,发生这么大的事居然还瞒着我,到底有没有当我是你妈?”
乔安明将头抬起来,看了一眼旁边神色严肃的老太太,想要反驳,但最终只是眉峰一勾,说:“妈…能不能让我静一静?”
“你需要静吗?我看你是脑子乱得太厉害,怎么静都没用了吧?先不说你瞒着我孩子的事,就光说你要净身出户,跟一个比你小那么多的女人在一起,光这一点,我看你就是混了头!”任佩茵字正言辞,但乔安明却懒得理。
虽然情况有些糟,但是顾澜有病他不是第一天知道,任佩茵这脾气他也早就领教,所以现在这境遇,虽然有些难处理,但他提出离婚之前就已经做好相关的心理准备.
顾澜和老太太,是他必须要过的两大难关,所以乔安明正了正声,很沉然地回答:“我知道琴姨肯定已经把孩子的事跟你讲了,我也并没有打算一直瞒你,既然你今天一定要我把话讲明白,那么我就全部告诉你…孩子已经5个多月,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出生,前段时间做了B超,男孩…所以我必须要负责,我不能让我的儿子成为外人眼中的私生子!”
他的口气很坚定,坚定得任佩茵都一时愣住,有些接不上话。
呆了几秒,她才很不信地反问:“你这是铁了心要跟顾澜离婚?铁了心要放弃那么多财产,去跟一个比你小二十岁的丫头过下半生?”
“是…铁了心了。就这样吧,再拖下去对谁都不好!”乔安明将一只手抚了抚额头,似乎嘘了一口气。
任佩茵的情绪从震惊转为失望,身子侧了侧,直接看着乔安明,一句一字地驳斥。
“安明,你是不是昏了头?你知道你刚才说什么吗?…离婚?你这年纪,吃过苦,挨过穷,好不容易才拼到现在的成就,居然四十多岁,为了一个女人净身出户?我不同意,我不能看着你这样一意孤行,最后害了自己!”
“你不同意也没办法,你应该清楚,我作的决定从来没人能改变。离婚协议和股份转让的文件我都已经签了字。杜箬的肚子已经很大,我想给她一个交代,顾澜的身体又不好,我想给她后半生留点积蓄,所以公司和资产我都不要,算是我弥补对她的亏欠,虽然我知道这样安排很不合理,但是目前为止,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这应该是天大的事,用他的全部江山去赌一场棋,他却可以说得如此平顺自然。
任佩茵看着乔安明冷毅的侧脸,心中酸疼无比,所以再开口,声音都哑了,还带着几分决然的怒意。
“…我知道你翅膀现在硬得很,什么事都自己决定,以前怎么逼你你都不肯要孩子,现在居然为了一个孩子,好端端的安稳日子都不要过了,拼了命要离婚…你这到底是什么道理,什么心思?是不是真想气死我?”
任佩茵说着就开始抹眼泪,她想不通,也不忍心看着儿子作如此愚蠢又不值的决定。
乔安明坐在旁边,没有答话.
老太太这一关他肯定逃不过,所以她说什么,他都接着。
任佩茵见他抿着薄唇不说话,心里更急。
他这一身要人命的倔脾气,外人眼中的决策果断,翻云覆雨,但真要临到事,绝对是六亲不认!
他说离婚,可能真就离了。
老太太不甘心,继续劝:“我是老了,横竖也左右不了你的决定,说不定哪天就死了,随便你怎么折腾去。但是只要我多活一天,就断然不会允许你这样做!先不说从道义上你不能抛弃顾澜,就从实际来讲,老夫少妻,不可能有好下场!况且你和那姑娘差的岁数太大,二十年啊,二十年的差距,你自己算算,都可以当她爸了,你这一头净身出户,什么都豁出去,要是哪天两人出问题,你以后怎么办?还有,你有没有想过她要的是什么?她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年轻又漂亮,怎么就愿意跟你一个结了婚,还比她大这么多的人,所以八成是看中你的钱,如果你一无所有,能确保她还会一如既往的对你?”
任佩茵是越讲越觉得可怕,这种桥段她见得太多,生活中的虚伪和贪欲,诱惑和欺骗。
现在二十多岁的小姑娘贪图富贵,都想找个有钱有权的男人走捷径,一头热,以为生个孩子就能保证一辈子富裕,但是前提是这个男人对她来讲还有利用价值。
一旦男人失势,她凭什么还要跟着你过穷日子?
所以任佩茵几乎用哀求的口气说:“安明,你就听妈一句劝,别这么冲动,以后真要后悔,你哭都来不及!”
乔安明咬着牙根,将上身转过一点点看着身旁已经哭得脸色苍白的任佩茵。
她这一辈子好强,很少哭,现在居然为了自己离婚的事哭成这样!
顾澜也是这样,一听离婚先昏厥过去,抢救一夜总算醒过来,却见到他也是哭。
仿佛全世界的人都觉得他这个决定愚蠢至极,十恶不赦!
可是他要的不多了,他已经不那么贪心,他就想要杜箬,还有他们的孩子!
人生那么短,爱又如此难遇,他也是有感情的人,难道就不能为爱而疯狂一次?
所以乔安明闭了闭眼,叹口气,反正心意已决,也不必再跟她解释下去!
不知你身边有没有像乔安明这种男人,寒冬腊月出生的时辰,骨子里就带着偏执和冷漠,再加上经历过一些苦顿的事,拼搏历练,内心的孤勇和倔气愈发磨得锋利,更何况他狠辣了半辈子,真要下决心去做一些事,绝对不留后路,果断专横!
所以那时候乔安明是真的想要放手一搏,把顾澜的命和自己的半生心血都搭在上面,决意要离婚,只为给他心中的女人一句承诺。
只是世事难料,幸福对于很多人而言,难得有些离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