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从前是她自视过高,瞧不起后宫里那些嫔妃为了争夺权位,使劲浑身解数。
她自己如今还不是一样,又何曾是为了权位。
只是曾经沧海,叫她如何忍受眼前的良人别恋,物是人非。
更何况,这后宫之中还有无穷无尽的明刀暗剑,让她心生疲惫。
她此刻,只想逃离这一切。
“想来现在娘娘令尊已经见到皇上了吧?”
吕宗猜得出来,陈希亥会和皇上说什么。
陈文心让他告诉皇上,她的病不适宜在宫中养着,那并不是白说的。
“吕太医,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所幸你方才所言,半真半假。就算皇上起什么疑心,想来也不至于连累你。”
她不能把什么话都告诉吕宗,哪怕吕宗已经猜到了。
吕宗急道:“娘娘说的这是什么话?臣敬重娘娘品格,所以相帮。又怎会是个怕事的人,怕娘娘连累臣呢?”
吕宗刚才在皇上面前装一本正经,一时有些没改过来。
他清了清嗓子,想了想,道:“况且啊,皇上已经够嫌弃臣了。”
陈文心见吕宗苦着一张脸,禁不住笑道:“吕太医,上回我让你向皇上要的南海珍珠,你敷面了不曾?”
吕宗眼前一亮,“敷了敷了,娘娘瞧着如何?是否比从前白了些?”
这要是靳辅那样风吹日晒的黑脸,用南海珍珠碾成粉末敷脸,兴许能白得很快。
像吕宗这种天生又黑又红的脸,还真是成效甚微。
陈文心为了不打击他,郑重点头道:“我瞧着不错,比从前白了些。”
吕宗乐呵呵一笑,“臣先去给娘娘抓药,嘿嘿。”
待吕宗走后,陈文心又回到绣床上躺着。
她的确觉得,心口有微微的不适。
玉常在的咄咄逼人她并不在意,她难过的是,皇上帮着玉常在逼她。
皇上说,二阿哥坐回自己的席位去。
皇上说,日后随意取用冰山这种事就免了吧。
皇上说,勤嫔,你是对朕心有不满,所以不笑吗?
……
是,她对他,心有不满。
“主子,你好生歇着,待吕太医送药来,奴婢再唤你起身。”
白露心中懊恼,什么装病,这不就是真病吗?
陈文心微微一笑,显得面色苍白。
“白露,你很快就能见到你妹妹莺儿了,你高兴吗?”
白露几乎是含着泪点头,“高兴,奴婢高兴得很,我去给主子打些热水来擦脸。”
假如陈文心不病,她一定更高兴。
她急匆匆走出寝室之外,只见刘嬷嬷和邓嬷嬷她们在殿外等候着。
见着白露,两位嬷嬷连忙问道:“主子现如今怎么样了?”
白露眼圈儿泛红,迟疑了一下。
随即她嘴一扁,眼里滚出泪水来。
“主子她……两位嬷嬷晚些时候再来罢,主子现在不好见人的。”
她说着抹了抹眼角,端着铜盆就要打水去。
邓嬷嬷忙道:“既然这样严重,你快进去守着主子吧,这些小事我来做就成了。”
邓嬷嬷接过她手中的铜盆,便拉着刘嬷嬷去打热水。
白露轻声道:“那就多些二位嬷嬷了,我去看着主子。”
她转身朝寝殿内室走去,待两位嬷嬷走远之后,将寝殿的门合上。
光线晦暗中,她的眸中闪过一丝微芒。
她刻意在两位嬷嬷面前伤心落泪,是因为她忽然想到——
这两位嬷嬷是皇上所信任的,也是皇上特意安排来帮衬自家主子的。
她们始终是皇上的人。
从前主子信任她们,是因为她和皇上毫无嫌隙。
如今时易世变,她不得不对这两位嬷嬷提高警惕。
这两位嬷嬷若是会把自家主子的情况告诉皇上,她还是,哭得惨一些好。
她匆匆走进内室,到陈文心床前半蹲在地,轻声道:“主子,一会子两位嬷嬷要送热水进来。主子就装着昏迷未醒吧,一切有我。”
陈文心听懂了白露话中的顾忌,“她们方才有何不妥么?”
白露抿着唇摇摇头,“只是我一点小心思,主子现在这般光景,还是防着些人好。”
刘嬷嬷和邓嬷嬷在翊坤宫中,享受的是白露等四个大宫女,和小桌子、富贵儿两个同样的待遇。
甚至因为她二人年长,陈文心对她们的敬重更多一些。
那是因为,从前陈文心和皇上不分彼此。
如今既然分了彼此……
那她们是谁的奴才,自然也要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