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晚他们两还互通了电话,电话里她比平常时候说的话要多一些。还一个劲地说她爱他。
只怪他当时太蠢,没有听明白她这番话里真正的含义。
桐园的房子里黑洞洞的,前一段时间里还满是他们两人的身影,如今只有他一个人站在里面。允肖杭将客厅的灯打开,脚步沉沉地,一步步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一张银行卡,是刚结婚时他给她的工资卡,他能够收到短信提醒,除了那个婚纱照和一张床,后来她再也没有用过这张卡。允肖杭的目光轻移,在那张工资卡下面,是一份打印好了的离婚协议。
协议下迟曼曼的名字已经签好,日期就是当天的。
他终究是晚来了一步,桐园里关于她的东西已经全部给带走,留下的唯有他的工资卡,还有这份签了字的离婚协议。
和在允家离开的时候一样,她默不作声,没有留下一句话,就这样走了。却留下让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接受的东西下来。
在允家,她留下的只有一枚戒指。
那是他送她的结婚戒指,前阵子还因为它的丢失而痛哭伤心流涕,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找回来的,但是却在她离开后又留了下来。
他拿起戒指,眼睛却牢牢锁死在戒指下的那张照片上。
“这这不是我们拿给曼曼的啊,她这是从哪来的?”蓝瑛当即满脸惊诧,忙乱地解释道。
她很慌乱,也很惶恐,因为她也明白了迟曼曼为什么会突然离开。
“肖杭,妈妈真的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这又是怎么会到曼曼手上”
他缓缓拿起那张照片,双眼凝望着上面的人,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地裂掉,像是怎么也挽回不了一般。允肖杭看着照片上那张久远却熟悉的面庞,声音沙哑而又低沉,“我知道。”
他知道这张照片是怎么回事,他也知道这张照片是哪里来的。
木然地将目光转到书架上的那本圣经上,允肖杭的内心里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那张照片上的人是燕溪,是他曾经亲手将它夹到那本圣经之中。
他以为可以就此遗忘,他以为将她的照片放进圣经后,从此后她便和这本教徒才会信仰的圣经一般,永远不会再是他的信仰。
可是他唯一没有料到的是,有一天迟曼曼会翻开这本圣经。会在这本原本都不属于他们两人的信仰的书里,发现他的过往。
“心中藏之,不日忘之。”
将你放在我的心里,没有一日的忘怀。
他什么都明白了。
迟曼曼说,她爱他,只是单纯的爱他这个人,无关于其他。
她以为,他对她的爱,从始至终,都并不是那样的纯粹。
这世上带着不够纯粹的爱去与另一个人交往的比比皆是,却很少有人是带着另一个人的记忆,去爱上了另一个人。迟曼曼更加不能够接受,因为她的身上,有着燕溪的影子。
她曾经说过不需要知道有关于他的过去,尤其是他过去的情感,只要现下他爱的人是她,他们两好好在一起就行。可是当过往的这一切都明明白白地摆在她的眼前时,她显然在原先自己以为的固若金汤的爱情中失望了。不,是绝望。
他还心存了一丝侥幸,一丝期盼。他以为只要他及时地赶回k城,赶回这个她生活过多年,也是他们相遇的地方,还能找到她,然后他还能向她解释,或许他们还可以重来。
可是当他赶到属于他们共同的家的桐园时,看到的却是这份离婚协议。
是要怎样的伤心绝望,才会让她这般决绝地离开,甚至都不愿意带走一样属于他的东西?迟曼曼带走了所有属于自己的物品,留下了这些他们两仅有的交换的物品。还有离婚协议,她是要和他,彻底断的干干净净,再也没有交集。
有的伤害,根本不需要听对方任何的解释,光是一张照片,就足以说明一切,也足以将内心的那些爱给彻底击的粉碎,尸骨无存。
迟曼曼,她竟然是这般决绝。
“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到迟曼曼,但是你既已经伤害了她,我是不会再将她还给你的。允肖杭,如果迟曼曼有任何的差池,我绝对不会饶过你!”
离开宁简忆家的时候,沈君泽这样对他说过。
当时的他是那样的忿然,仿佛离开的并不是允肖杭的妻子,而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一般。他说要想尽一切办法找到她,并且不会将她再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