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简忆循声望去,见宁康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进来。
他换上了工作日时所穿的白大褂,略显疲倦的脸上严肃而又威严地。在她还提不起勇气再问一遍的时候,已经走到病床前。
“沈君泽回k城了,他走了。”他淡淡地,又强调了一遍。
明明什么具体的细节还没有说,可是仅仅是一句“他走了”,就让宁简忆的一颗心瞬时间仿佛被紧紧揪住了一般。
“为什么?”她不死心地问了一句,心头一阵狂跳,生怕此时心中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与宁康泰口中所说出来的事实所重叠。
宁康泰没有说话,只是径直走到她跟前,拿起身上的听诊器在她的心肺处听了听。
“他为什么走了?”宁简忆盯着宁康泰的脸颊,原本平静的呼吸突然间有些起伏不定起来,“他为什么要走?什么时候走的?你们都跟他说了些什么?”
“简忆!”宁康泰微微大了声音,“实话伤人,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太明白的好。”
好似所有的事实瞬间被残忍地撕开,她曾经纠结过,排斥过,逃避过,到了后来又开始刻意隐瞒的事情,一下子全部给曝光在了沈君泽面前,让她猝不及防而又意料之中。
“简忆,你这样断章取义,是不是有些无理取闹了?”
“你不能生育我不怪你,但是也请你不要这样自私毕竟,我也有我的难处。”
“婚,我会跟你结,但是孩子,也是一定要有的。”
“这样勉强彼此也不是个办法,我们还是分手吧!”
“道不同不相为谋,宁简忆,我们分手吧!”
梦里沈君泽的话言犹在耳,字字句句都显得那样合情合理,真实可信。
沈君泽那淡漠的表情,冰冷的眼神,每一个画面都让她觉得心痛心寒,不忍回顾。
她也确确是因此而愤怒绝望,因此肝肠寸断。
可是她偏偏相信。
她偏偏相信这些话,其实沈君泽是完全有理由说出来的。相信沈君泽也是有可能对她说出来。
虽然在明白过来只是一场梦境的瞬间,她的内心是无比的轻松甚至与愉悦的,可是宁简忆也不得不承认,在内心深处,她是明白的,明白沈君泽如果这个时候与她分手,是一件多么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是心里却存了一丝侥幸,侥幸沈君泽所说的那些,都仅仅是在梦境当中而已。
明明前一刻才明白过来,那一切显得那样真实的场景都只是一场梦境而已,可是转瞬间却又成了无比真切而残忍的事实。
梦里沈君泽好歹还在她的床前耐心劝说,好歹还愿意说,婚会结,孩子一定要有的。
好歹还愿意说,不能生育不怪她,只要她愿意以后接受试管或者代孕,他们还是会好好在一起的。
可是到了现实中,都还没有等到她醒来,都还没有等到与她说一句宽慰或者要求的话,沈君泽就这样直接离开了。
他甚至连等她醒来看一眼说一句话的机会都不给,竟然就这样直接走了,沈君泽走了,回他的k城去了。
“我不信!”她突然掀开被子就想要下床,“你一定是骗我的,他不是那样的人!”
她不相信沈君泽就这样丢下她不管,她不相信沈君泽就这样不留一句话地就离开了a城回去,她不相信那个对她言笑晏晏、深情款款、许诺求婚、说要与她一生一世的男人,就这样不发一言的丢下她直接离开了。
她不相信他就这样离开,就是因为她的病情,她不能生育
虽然在方才这场无比真实的梦境里,沈君泽仿佛已经将他该说的话,该说的理由,已经全部都说出来了
可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让她如何能够接受这样残忍而薄情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