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是在挑战沈家人的底线。
她不插话,听沈曼柔说着叹了口气,又自顾笑了一下继续说:“好在王爷日日都过来,她们不敢有什么大动作。说了我不听,也就走了。后来见我态度坚决,便也不来了。瞧着这样,这回必定是要与我断干净的了。我早也想过了,回去么,凡事便都不能自己拿主张,什么都得听旁人的。靠谁呢,靠人那日子也不是自个儿的了。”
苏一看她想得通透,又没有神伤的样子,也就不做那多此一举安慰她的事儿了。眼下有石青在她身边儿,什么都给她扛着,应不觉无助的。她拍拍她的肩,终是一句话都没说。余下要忙的事又多了一样,她暗测测在心里也琢磨起自己的嫁妆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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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说下的话,总也不是信口瞎说的。说次日到苏家提亲,便一日也不耽搁。也是依着民间的礼数,亲自携了大雁及一些绸缎、首饰、吃食礼物,上门走纳采之礼。
苏太公见着这阵仗,惊得腿都软了。便是正儿八经的富贵人家小姐,给王爷做正妃,那也没有这份殊荣,叫人亲自上门提亲去的。那是朝中定好的,受下朝中的礼便是王妃。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直也还绕不清自己的思绪来。
瞧着许砚那一副略显恭敬的模样儿,自己心里觉得受不住,稍有些控制不住就想跪了膝盖给人磕头去。可这会儿他算是他准岳祖丈,照民间的规矩,他是可以拿架子的。对王爷他肯定拿不起架子,说话不磕绊已是不错了。可心里又撑着口气,觉得不能人说啥就是啥。
到底是不敢得罪人的,只道:“王爷您把东西先留下,这事儿我这老头子还得斟酌斟酌。有了准信儿就跟您说去,不耽搁您的功夫。”
这事儿确实也没有当面就答应的道理,还得矜着态度。这话说下了,许砚自然与苏太公辞过,等着他给自己答复。本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不过是走个程子,没什么波折。
而苏一呢,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不言不语。在没真个定下亲事前,仍还是每日与石青、沈曼柔往铺子上去,经营生意。她想着不知苏太公要斟酌几日,总之她有些急切。说起来不矜持,常常心里冒出些这样想的苗头,自己又给掐了。
她把沈曼柔的嫁妆打好了,铺了绢帛在案上,又细细罗列起自己的嫁妆来。首饰上面要些什么她知道,以前跟陶师傅手下干活的时候,也接过不少人的嫁妆单子。但之于首饰之外的,还得拉了沈曼柔过来瞧着看着,给她添添凑凑。
这一日两人仍是伏在案边说嫁妆的事,沈曼柔与她商量,“我的嫁衣是你做的,那你的嫁衣便给我做。你喜欢什么样的,跟我仔细说说,我记下来,描出样子来,拿给你看。”
苏一想了想,还没想好具体的款式风格来,忽见着石青急匆匆进门绕过屏风进了铺子。面色微微紧张,到了沈曼柔面前就说:“你爹来了,带了好些衙役,看那势头像是往咱们铺子上来的,马上就到。”
沈曼柔眉头一蹙,与苏一对视一眼。三人心里是同一个想法,觉得沈太守必定是来拿沈曼柔的,不让她嫁给石青。沈曼柔也不耽搁,直起身子往铺子后头躲去,说:“你们给我顶着,就说我不在。”
她刚隐了身在后头,那沈太守果也上了门。她到底也不是那心肠狠硬的人,虽与家里攒着一口气,想不靠他们自己活出个样子来,因探了头偷偷往前头瞧。若是不在意的,只转身往楼上去便是。这般表现,那还是想听听她这位亲爹来到底要说些什么。
话音从炕上不急不缓地往后头传过去,隔了道棉布帘子,字句仍是能听得清楚。哪知沈太守来铺子上,说的却不是她。这还不够,便是提也没提一下。这也没什么好失望的,自顾轻吸了口气,把微打着帘子的手收了回去。仍在里头站着,把外头人说的话尽数听在耳朵里。
听罢了,眉头却蹙了个死结。一开始听石青说沈太守上门来了,就觉得没好事儿。原本想着怕是自个儿身上的,哪知却不是。可就因为不是,与先时想的那些比起来,这会儿的才叫祸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