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以倦乏为由,回了内殿。
月夜,清风阵阵,分外清明。
云倾沐浴更衣后,便歪在芙蓉榻旁小歇,全身的酸疼让她有些懒散,不复见平日的阴沉和冷冽。
窗格开启,金丝的大菱花在月光照耀下淡淡的披上了金黄色的光晕,远处,皇宫后依的山峦延绵,层层叠叠的幽暗,竟似世外仙源。
“这些就是你想要的么?”突然,一道冷清的声音从窗外传来,阴沉中带着几许伤痛。
云倾红唇勾起,却是婉柔的一笑。他终究还是来了,三年前在柴房中的为打发他离开而随意说出口的话,经变成了一种挣脱不了的牵绊。
窗外暗影浮动,随即一道黑色的身影如鬼魅一般的翻越进殿,玄色衣袍飘荡,迎面扑来夜露的气息。
原来,他已经来了很久。
云倾起身,淡漠的眸子望着眼前英挺孤绝的冷清男子,稚嫩的容颜露出了俏皮的笑意,她吐了吐舌头,歪着脑袋道:“初哥哥不是已经看到答案了么?”
三年前,不,应该说从她还是他怀中的襁褓婴儿时,他就已经知道了这个结局,又何必再多问这么一句?
孙恒初冷寂的眼底划过一丝浅伤,似有刻骨缠绵的疼痛,他黑眸紧紧的锁住云倾娇小的身体,剑眉黜得极紧,刀削般刚毅的侧容在月光下更显凄凉。
何时,他的身上有着如此浓郁的哀戚?孤独的令人心疼,却又如此冷峻的让人着迷。
闭上那双漆黑如深渊的眸子,孙恒初如同认命一般走上前,将云倾娇小的身体抱进怀中,紧紧搂住。
六年前,他从冷仲手中接过那个小小的身体,在襁褓中看到一双灵动却含着冷冽的乌黑大眼时,似乎就注定了他要被围困在挣扎不了的迷惘里。
然后,一直看着自己,清醒的……沉沦。
“婉儿,让我保护你”孙恒初的声音带着低沉的沙哑,却铿锵有力,他的拥抱那样冰冷,却也温暖得灼烫。
云倾依靠在孙恒初温暖的怀中,清透的眸子清透空灵。似乎,只有在这个男人的怀中,她才能放下所有的防备和顾忌,她嘟起红唇,带着撒娇口吻的道:“初哥哥会陪着婉儿一辈子么?”
“会,初哥哥会陪婉儿一辈子,除非婉儿不要我了”头顶传来沙哑的闷沉,这句话,孙恒初的委屈却又坚定。
云倾眼神微动,可是,在流露出一丝怜悯的同时却瞬间又恢复了冷凝。
杀手,是不懂得怜悯的,更何况她现在已经不仅是一个杀手。
曾经对同伴的施救却变成了为自己铺设死亡的阶梯,前生受制于人,被掌控命运的经验告诉云倾,这个世界上任何人的生命对于她来说就只能是利用,并且要置身事外的利用。
有了感情和依赖,便是毁灭的前兆,唯有不住的攀爬,走到权利的最顶峰,才能得到自己所有想得到的一切。
缓缓离开孙恒初灼烫的怀抱,云倾扬起可人的小脸,乌黑的大眼藏匿着太多令人看不穿的深沉,她柔柔的娇笑,虽然没有一丝暖意,却也那般的动人。
“初哥哥从哪里来?”云倾淡淡的问道。
“后山,我住在后山的皇陵”孙恒初沉凝的说道。
皇陵?云倾不语,因为她早有所料。皇宫虽大,却处处有眼线,他若要藏身,只能在后山的隐秘处。
殿外,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云倾眼神一沉,而孙恒初也已察觉,他沉沉的看了云倾一眼,随即跃出了窗格,消失在了漫漫夜色中。
“皇后娘娘,寿王殿下求见——”碧珠的声音轻轻的从殿外传来。
寿王?云倾一怔,这几日连四大诸侯和齐太子几次三番的要见她,都被太后挡下,而现在夜已深,太后又怎么会允许凌烨云来含章殿?
云倾眸光微沉,想试探她?呵,太后将她想得也未免太过天真,于是她厉声道:“不懂规矩的奴才,难道不知道本宫已经安歇了么?”
大殿外有片刻的宁静,而这正好吻合了云倾的猜测。
少顷,只闻碧珠恭敬的道:“奴婢该死,奴婢这就请寿王殿下回去……”
大婚前,皇后要深居简出三日,此间,除了太后指定的教习官员外,不得接见任何外客。这个规矩就连一般的宫娥都懂,凌烨云又怎么会不知道?
这个太后,倒是将她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可惜,她终究算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