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傅云飞挥着手让他赶紧走,脸上一副嫌弃的样子。
墨君夜没办法,只能让阿离掉头离开。
夜色下,傅云飞慢慢地往前走着,很快,停住了脚步。
刚刚那辆车,他果然没有看错。
“你在这里干什么?”
“等你。”沈韩手插着口袋,从围墙的阴影里走了出来,目光幽深。
傅云飞心里很意外,心弦微微颤了下。这个敏感的时候,他来干什么?是想让他劝阿夜回心转意吗?
“找我什么事?”
沈韩不可置否的笑笑,“有没有兴趣喝一杯。”
傅云飞心中戒备。
这个男人的酒量好得吓人,上一回自己三下两下就被他喝趴下了,今天的话……
“怎么,你怕了”沈韩看出他的犹豫,嘴角浮上嘲讽的笑。
“谁怕了,走就走。”傅云飞恼火。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不管这人所求是什么,他就两个字:装傻。
沈韩深目看着他一眼,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么多年了,这个男人从来没有变过,对付他,永远只需要一招:激将法。
酒吧里,灯光晕暗。
音乐,啤酒,火辣的美女……令人头晕目眸。
傅云飞喝一下大口啤酒,朝一旁频频抛来媚眼的女人笑了笑,道:“说吧,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我们的关系虽然比不上墨君夜,却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沈韩眸色深邃。
一起长大,他却永远被排除在圈子之外,只因为沈家既依付于墨家,又制约着墨家。
这样复杂的关系,使他的身份很尴尬,永远只能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远不得,近不得。
傅云飞笑笑。
这个男人记忆力还真不错,要不是他这么一提,自己真的忘了这一茬。
“来,为了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干杯。”
“干杯!”
沈韩握着杯子的手,微微紧了紧,笑道:“那时候,你和墨君夜走得最近,两人好得能穿一条裤子。真令人羡慕。”
傅家和墨家,是真正的世代交好,传到墨君夜这一代,两家人的交情非比寻常,所以傅云飞从记事起,就跟在墨君夜后面混了。
傅云飞点头,“你那时也不差,身边女人围得最多,我和阿夜羡慕的不得了。”
“是吗?”沈韩淡淡一笑。
他怎么不记得。
“当然,我们几个当中,就数你最讨女人喜欢,阿夜是冷血动物,女人看了害怕,我呢,盛名在外,女人嫌弃我花心,只有你……”
傅飞想起从前的事情,只觉得恍如隔世,忍不住又喝下半杯。
“你观察的……很仔细。”沈韩嘴角有些发苦。
“那是,我对两种人观察最仔细,一种是朋友,一种是对手。”
“我是哪一种?”沈韩直直问道。
傅云飞愣住。
这个……墨家和沈家闹成这样,还真不好说。
沈韩看她这样,一时间心里说不上什么样的滋味,放下酒杯,淡淡一笑。
“像我们这样的人,出身都由不得自己选择。我姓沈,沈家供养我长大,供养我走到今天的位置,有些事情不得不做。云飞,没有谁可以随心所欲的活,包括墨君夜和你在内,身上都有自己要承担的义务。”
傅云飞听着,心里很有共鸣。
傅家就他一个,父母也渐渐老了,以后能承担起傅家家业的,只有他。
“别人看着我们吃香的,喝辣的,都以为多潇洒快活,实际上……苦得跟个鬼似的。连娶个老婆,都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最后一句话,听在沈韩的耳朵里,有细细微微的痛。据他所知,傅家一直在为他挑选合适的名媛。
傅云飞没留神他的神情,想着阿夜这一通翻天覆地的折腾,深有感触道:“哎,爱情能由自己做主,但是婚姻往往身不由己啊!”
沈韩眸光一暗。
所以,他才想着今天晚上,顺着自己的本心,要来见他一面。因为过了今晚,也许他们两个,就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坐着一起喝酒,一起聊往事了。
沈韩无奈笑笑,“傅云飞,今晚不醉不归如何?”
“给个理由先!”
傅云飞奇怪地看着他。
这家伙有点不太正常,莫名其妙跑来找他喝酒,也不说什么事,谁知道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没有什么理由,就是纯粹的想和你喝酒。和沈家没有关系,和墨君夜没有关系。”
“这个……成交!”
傅云飞从来不是扭捏的人,他想了想,又道:“顺便说一句,你别恨阿夜,他其实……唉……去他娘的,不说了,喝酒喝酒。”
沈韩拿起酒杯,挡住嘴角的一抹冷笑。
恨?
他沈韩心里可从来没有这个字,有的,只是狠狠的挥拳过去,直接把敌人打趴下。
……
陶意看着不请自来的青衣,转过身多拿了一双筷子出来,放在她面前。
这女人闻着味儿来的吗,怎么一到饭点就过来敲门。
“我今天就烧了这么几个菜。”
青衣秀眉弯弯,“不错,色香味俱全,好让人期待噢。”
陶意坐下来,默默吃饭,吃到一半她到底没忍住,“你的身手……为什么能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
青衣媚笑道:“宝贝,这是秘密。”
这个也是秘密,那个也是秘密,她身上到底有多少的秘密……陶意一下子没有了食欲。
青衣看她眼神,幽怨的得像是要随时活剐了她一样,又笑眯眯道:”怎么,想知道我的秘密?”
废话,她当然想了,做梦都想。
“你愿意说吗?”
青衣摇摇头,收起脸上的笑,一字一句道:“愿意,但不是现在。所以,亲爱的意意,让我们愉快的吃饭吧。”
手机嗡嗡地响。
陶意看了看来显示,拿起手机跑去了阳台。
青衣眸中寒光一闪,高耸的胸脯挺了挺,优雅的夹起一筷子菜,送进檀口中。
墨君夜,是吗?
很好!
……
“阿夜。”
“在干什么?”墨君夜的声音有些沉,响了这么几下才接电话,真是慢。
陶意抿了下唇,念恋的听着他的呼吸声,心里莫名觉得甜,“我刚刚吃完饭,正打算洗碗。你呢?”
“我和傅云飞他们喝完酒,刚刚到家。正在想你。”
“我也是……想你!”陶意鼓起勇气。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墨君夜似乎被女人突然的表白吓住了,这个女人一向矜持,今天有点不对劲啊。
“没什么事,就是想你。”
轻柔的劝语,在夜里,像飘渺的轻纱,缠绵悱恻,让墨君夜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好。
“不是因为,我今天没请你吃饭,所以你才更加的想我。”
陶意的脸,不可抑的红了。
“谁说的,别乱说。”
墨君夜代低低一笑,“明天周末,晚上我们去看电影,我从来没和女人看过电影,你陪我。”
陶意的心噗通噗通狂挑,她含羞点头道:“嗯,我来订票,好吗?”
“好,交给你。”
“对了,周末有什么安排?”
“没有,就打算陪阿泽。你呢?”陶意问得小心翼翼。
“你陪阿泽,我陪你,这就是我全部的安排。”墨君夜叹出一口气,莫名加了一句,“日子很难熬啊,陶意。”
陶意听懂那话里的深意,脸红得像个虾子,“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等下。”墨君夜拔高了声音,沉默片刻后,道:“这个周末,我不想回家。可以吗?”
“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要挂了,拜拜!”陶意慌乱关上手机。
很久,还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胸膛。
这个家伙,他怎么能把那种事情,说得这样的坦然。
流氓,色鬼。
呜呜,太让人害羞了。
陶意平复好心情,走回客厅,客厅里空空荡荡,餐桌上的人,早已不知去向。
奇怪。
这个人怎么这样的神出鬼没,来也不说一声,去也不说一声。
……
墨君夜扔了手机,嘴角微微上扬。
“阿离!“
“少爷!”阿离听到声音,从暗处走出来。
“你说,女人都喜欢什么样的求婚方式?”
阿离一愣,嘴张得可以吞下一个鸡蛋。
什么意思,少爷他……他要向陶小姐求婚,这……这……也太早了些。
“少爷,阿离没和女人求过婚,所以……不知道啊!”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墨君夜皱眉,俊脸慢慢沉下来,很不满意阿离这么敷衍他。
阿离心里苦逼。
吃猪肉和向女人求婚,这事儿能等同吗,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好吗?
他绞尽脑汁的想了想,道:“少爷,书上说,女人喜欢惊喜一点,比如吃冰琪淋吃到戒指,在广场摆出心形蜡烛,还有……总之,惊喜一点就行了。”
“太老套,再想。必须要有意义,然后能让她惊艳到。”墨君夜挥挥手,示意他离开。
阿离真想跪下,他宁肯打架,扫平B市的所有帮派,也不想接下这个任务。
会愁死人的!
阿离苦着脸开门,愣住了,忙低头叫了一声,“小少爷来了。”
“难为你了!”
墨天泽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迈着小短腿进了书房。
阿离顿时心中一暖,还是小少爷体贴人啊。呜呜!
“爸爸,你要和小意意求婚?”
墨君夜俊眉一皱,“你偷听?”
“爸爸,做笔交易怎么样?”墨天泽走到他面前,一本正经的扬起小脸。
“说来听听!”
“你明天开始,我要去小意意那里住。作为条件,我不会把你要向她求婚的事情说出去,而且我会帮你想出一个天衣无缝的好办法来。”
“你?”墨君夜换了掀眼皮,“你打算把自己打扮成吉祥娃娃,送祝福吗?”
墨天泽咬咬牙,道:“你要是不同意,那我就给小意意打电话说,你要和她求婚。”
“你敢!”墨君夜头都大了。
这小子,到底是哪头的,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一点都不考虑他家老爸的性福。
墨天泽嘟起小嘴,垂着眼睛不说话。
谁让你们两个整天这个约会,那个吃饭的,留他一个人在家里。也不想想,没有他,这两人能走到一起。
他才是红娘,好吗?
过河折轿。
墨君夜一看儿子嘟嘴,心软了下来,“成交,但有一点,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还有,三天之内,想出绝招来。”
墨天泽心头一喜,嘴里“切”了一声,小短腿一动,就这么扬长而去了。
“这小子,居然和他老子说‘切’,真是没大没小。”墨君夜的好心情,统统被一个木头,一个人精给破坏了。
……
“我的书包放那里,我的球拍放这里,平板电脑带来了吗……”
陶意睡眼惺松地看着面前的小包子,满脸的黑线。
这一大早的,他到底在做什么。
墨天泽扬起白嫩的小脸,很语重心长道:“小意意,我从今天开始,就搬过来了,你作好心理准备。对了,晚上,我要吃火锅,微辣,不要蔬菜,要各种肉。现在我先去上学,你下班早点回来,不要和某人在外面闲逛。”
某人脸一黑,背过身,只当看不见。
陶意呆立在当场,有种被雷劈了感觉。
“墨君夜?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墨君夜看着愤怒的女人,上前将人拥进怀里,“这个……如你所见,他死活要来。大约是我们这几天冷落了他。”
冷落?
她天天给他打电话的好不好。
墨君夜闻着女人身上淡淡的体香,忍不住把唇游离在她的颈脖上,忙里抽空道:“乖,先去洗漱,我送你上班。”
男人的声音带着魅惑和性感,陶意傻傻的走进卫生间,等再次醒过神来时,已经坐进了他的车里。
而此刻,她的手被男人握在掌中,这里捏一下,那里捏一下。
“对了,阿泽过来住,我肯定是不放心的。所以,今天的火锅准备三人份的……不过你放心,有他在,我肯定不会怎样的。这一点,我保证。”
墨君夜说话的样子,像个正人君子。
陶意只觉得此刻眼疼,头疼,心疼,肝疼……老天啊,你能不能告诉她,这对父子到底要怎样?
黑车缓缓而开,最后化作一个小点。
十八楼的阳台上,青衣披着毯子,幽幽吐出一口烟圈,眼中全是冷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