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远不在家,就是在家,那人也顶多像个监工一样在旁边看着,动手帮忙的事他才不会去做。
崔小眠只有八岁,人小力气也小,一双小手忙个不停,却是有条不紊。
“你还这么小,为何不找个帮工?”
崔小眠踏在小凳子上正在切菜,一两银不知何时也进了厨房。这人和贺远一样,走路也没有声息,就像一只狸猫。
崔小眠没有抬头,哒哒哒地切着菜,从容镇定:“铺子本小利微,请不起更多的人,好在没有几个客人,我一个人足能应付,过一会儿伙计们收了摊儿就能帮我了。”
“不要告诉我,你同你师父学的便是这炒菜煮饭的功夫,小孩子不要说谎。”一两银的声音还是平平淡淡。
这一次崔小眠抬起头,转过身子,咧着豁豁嘴儿,笑嘻嘻地反问:“大叔,我才八岁,是个孤儿,也只拜过一个师父,那你说我这不是师父教的,难道还是在娘胎里学会的吗?”
说完这番话,崔小眠便跳下小板凳,开始加柴烧火。平日里这都是大牛的活儿,可现在崔小眠不想让大牛进来,那傻小子没心没肺,万一不知哪句话惹到一两银,那就捅了马蜂窝了。
不论一两银是兵还是贼,这人都并非善类,贺远不在,崔小眠不想招惹他。
昨晚下过雨,木柴虽然盖了厚砧布,却也有些泛潮,崔小眠用火折子点了几次,都没有点燃,这时一两银凑了过来:“让我来吧,你去忙别的。”
他仍然戴着斗笠,斗笠的大帽沿极占地方,把崔小眠挤得只好站起来,让出地方给他。
这人虽说不是好人,可是比贺远要强,至少懂得尊老爱幼。
一两银生火比崔小眠要专业,不多一会儿,便把灶火烧得旺旺的。崔小眠也不客气,连声谢谢都没有说,在铁锅上放上笼屉,几道蒸菜便上了锅。
此时已是初夏天气,虽然还不是很热,可是守在灶台边还是出了一身薄汗,一两银更是蹲在炉堂前不停地添火,熊熊火苗把他的脸映得通红,豆大的汗珠滴了下来。
“大叔,喝口绿豆汤,把斗笠摘了擦擦汗吧。”
崔小眠递上汤碗,一两银接过来,同样喝得一滴不留,绿豆汤里加了冰糖,是店里用来招待客人的,一进夏天,每张桌子上便多了一把大号茶壶,里面并非茶水,而是独具特色的冰糖绿豆汤,消暑去湿,沁人心脾。
崔小眠又递上一条布巾,没想到一两银竟然真的摘了斗笠,把整个头整张脸全都暴露了出来。
面对面看得清楚,比之当日桃花树下衣衫褴褛满身潦倒的模样,此时的一两银多了几分儒雅,不像兵也不像匪,反而像个读书人。
他看看正在打量他的崔小眠,声音中透了一丝笑意:“没想到他带孩子倒有一手,将你养得聪明伶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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