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高兴了。芹菜刚来不久,根本就不认识这位一等大丫鬟葡萄,且那日欧阳嬷嬷来这里趾高气扬的样子她也见了,正对这两人有气呢,看到葡萄竟然冲着自家小姐伸胳膊,这气就不打一处来,撸袖子把葡萄推了个踉跄,嘴里骂着:“不知好歹的东西,小姐的身子也是你碰得吗?”
就这么一推,葡萄便清醒过来,立时站在原处不敢动了,眼睛却仍直勾勾地盯着崔小眠手里的桃木小人儿。
崔小眠拿着那小人儿却已经念出声来:“乾盛十六年九月初一亥时,咦,这是什么时辰啊,好像过去很多年了。”
葡萄连忙陪笑:“这娃娃是奴婢捡的,估计是几十年前的老玩意儿,小姐还给奴婢,奴婢去扔掉。”
没想到崔小眠刚刚念出来,一旁欧阳嬷嬷脸色骤变,她忽然指着崔小眠道:“你......你再把上面的字忘一遍!”
欧阳嬷嬷还真是老糊涂了,竟然又把对主子说的“您”给说成“你”了,好在崔小眠是个好主子,心胸宽阔,不和她一般见识,她听话地又把小人儿上的字重复念了一遍,声音很大,字字清晰:“乾盛十六年九月初一亥时。”
欧阳嬷嬷的脸色象纸一样白,这次她没有再指向崔小眠,还是指着葡萄道:“你好大的胆子啊!”
说完这句话,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崔小眠道:“眠小姐,老婆子初来乍到不认识路,王妃才让这个小浪蹄子陪着老婆子一起来给您教规矩,老婆子不认识她,也不知道她干的事儿。”
崔小眠一脸茫然,她记得前世常常看到邻居遛狗,那狗是只三四个月的阿拉斯加雪撬犬,每每见到她,就会歪着脑袋一脸呆萌的傻样儿,她觉得吧,这会子她的表情一定是和那只狗很相似,呆萌呆萌的,可爱极了。
“哦,原来你们不认识啊,那嬷嬷也别跪着,天寒地冻的,芹菜啊,快给嬷嬷拿个垫子来。”
葡萄终于缓过劲来,连忙也跪下去,对崔小眠道:“小姐,这娃娃确实是婢子捡的,小姐别和婢子逗着玩儿了。”
桃木小人儿是做什么用的,崔小眠当然心知肚明,这不过就是后|宫和大宅门里女眷们常用的厌胜之术,当年她初来乍到,便捡到一个巫术娃娃,后来得知那娃娃竟是假绛春的,只不过那件事后来不了了之,想不到今日在葡萄身上竟然又发现这东西。
桃木小人儿被葡萄收得很好,万不会自己掉出来,只是有快刀小阎罗的徒弟在这里,就没有不可能的事,崔小眠一直在琢磨葡萄来这里的目的,趁她过来端栗子饼时,就在她身上摸了几下。崔小眠从五岁就跟着贺远当小贼,别看武功没学几招,做贼的本事可学了不少。她虽不能像贺远那样,单看走路的步子,就能判断那人身上有没有藏着好货,可是一个人站在那里,值钱的东西藏在哪里,她却看一眼就知道。因此不过就是摸了摸,就把葡萄用心藏好的东西给摸到了地上。
别看崔小眠一副傻萌的小样儿,桃木小人儿身上的那行字,她一看就知道这是某人的生辰八字。乾盛十六年至今已过了近五十年,这个人应是年近半百。当然不会是用来诅咒她崔小眠的,也不会是诅咒贺远的,看欧阳嬷嬷面如土色的样子,她定是心知肚明,说不定就连葡萄也不知道呢。
葡萄闲着没事带个巫术娃娃在身上,那不是闲得淡疼啊,她定是遵照主子的嘱咐,想趁着陪欧阳嬷嬷来眠翠园教规矩,想找机会把这娃娃放在这里。
娃娃在眠翠园也不会让人怀孕, 但却能让宫里来的嬷嬷们发现崔小眠的阴险毒辣!
这就叫嫁祸!
如此一来,这桃木小人儿诅咒的是谁,那就呼之欲出了。
崔小眠把这当中的弯弯绕想清楚了,便对一旁的芹菜道:“去叫几个太监进来。”
葡萄是崔家的家生子,八九岁时跟着秋香来到王府,崔家的规矩懂得,王府的规矩也懂得,她一听崔小眠让去叫太监,立时明白是怎么回事,当即磕头如捣蒜,哭道:“小姐啊,婢子确实不知这是什么物件儿,真的是婢子捡来的。婢子的老子娘都是崔府的老家人,婢子若有半分闪失,那也是崔府的过失,还望小姐念在姻亲的份儿上,饶过婢子吧。”
葡萄是秋香的心腹,在来眠翠园之前,秋香便已经叮嘱过,崔小眠一旦找了她的麻烦,就要把崔府搬出来。葡萄不同于别的丫鬟,她是崔家的陪嫁丫鬟,也就是崔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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