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不知何时放了枚香囊。
粉嫩嫩的红色十分鲜亮,上面绣着两朵花,似是牡丹,却又胖上许多,没了国色天香,多了几分纯稚可爱。
谢崇宁俯身拾起,动作牵动伤处泛起一阵疼痛,他却恍若未觉,只定定看了那香囊片刻后将之妥帖放入怀中收好。
回去路上穆谣一直低着头情绪很是低落,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大抵有些恼他的不自爱,还有些自己一腔热忱却只换来对方满面漠然的失望吧。
脑海当中杂七杂八想了许多,最后脑海里仍是回闪着清隽少年手臂上那些看着就叫人心颤的瘀伤,抿了抿唇,憋着一股子气停下脚步对身后跟着的琼兰吩咐道:“去告诉青松苑的那起子人,若是晚间宁哥哥起了热,便赶紧到沁春苑来寻我,我自会求爹娘去请大夫。”
“奴婢知道了,这便去。”琼兰愣了瞬赶紧应道,方才她以为宁少爷是真个将这位主儿惹恼了,没曾想这回个头的功夫竟是心里头还惦记着。
直到回了沁春苑,琼兰服侍她换衣服的时候两人才发现香囊掉了。
“小姐,奴婢这便派人去寻!”琼兰吓了一跳。
穆谣眉心蹙了蹙,女子近身之物丢失非比寻常,此事可大可小,犹怕被一些心术不正之辈拿来做文章,只是一则她现在心情着实算不上好,二则她如今连十岁都不到,便是被人寻到也做不了什么,便漫不经心道:“嗯,寻到最好,寻不到也无碍,总归是落在府里,不是外面。”
琼兰应声而去。
穆谣自己在房里坐了片刻,终觉得心里不平静,她思来想去,见着快到晚膳时候,便唤来平素打理她衣服钗环的碧月吩咐道:“让厨下做份清淡的晚膳和补汤送到青松苑去。”
“是,小姐。”碧月恭声应道。
如今穆谣近身侍婢只琼兰一个,是她跟前得脸的一等大丫鬟,碧月是她房里的二等丫鬟,向来是琼兰忙不过来时才会叫她进屋伺候,对于穆谣的吩咐自然无不遵从,也不敢多说什么,便退出去办了。
在屋里又坐了会,不多时便有沈眉房里的丫鬟来传话,唤她前去一道用晚膳。
穆谣等的便是此时,稍稍收拾了下便跟着去了。
及至上房,对着沈眉撒娇歪缠了一阵,等到她问起晚膳的事,便坦言告知之前的事,只瞒了亲自给谢崇宁上药的细节,最后伏在沈眉怀里仰头道噘嘴道:“宣哥哥太过份了,在府里便敢喊打喊杀的,若是让外人知晓,不定以为咱们侯府多吓人。只他是祖母和三婶的心肝宝贝,谁都动不得?可长此以往,总归是不妥当。”
沈眉微笑着抚了抚女儿的小脸,“我的谣儿长大了,知道为府里的名声考虑了。”
其实她早些时候便听了下人的回报,知道发生了何事。不过就如穆谣所说,穆良宣便是做了错事,侯爷那边有心责罚,婆母与三弟妹也会多加回护,最后不过是斥责一二,于他根本无关痛痒。反而会惹来府里的纷争,届时为难的还是侯爷。
所幸谢崇宁那边无大碍,她便只能装作毫不知情,不想女儿非要捅破此事
沈眉亦是为难得很。
穆谣不是不知母亲难处,因此她并没有说逾矩的话,只是小声央求道:“娘,您不知道当时有多吓人,腕口粗的木昆子,宣哥哥拿起来便要去打宁哥哥。若是真被他打中,那宁哥哥不若您同父亲说说,给宁哥哥寻两个身强体健的随侍,不,一个也好,好歹护着宁哥哥,不叫闹出大事来。”
沈眉迟疑片刻,“这事我要同你父亲商议后方能决定。”话锋一转,又严肃的看向女儿,“谣儿,娘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可你上次怎么答应娘的?”
穆谣立刻作出乖巧状,“我下次不会了,若再遇上,我会及时来告知娘,由娘来出面。”
沈眉又是好笑又是无奈,自家女儿,她清楚得很,从来嘴上认错快,可真到遇上事,还不是把她的叮嘱全都忘了。
虽然拿她没办法,可该说的总是要说,“你呀,若是再犯,当心你爹将你送去祖母那边管束。”
“娘,我不敢了!”穆谣大惊,立刻扒着沈眉的手臂讨饶。
沈眉趁势道:“那便听娘的话才好。”
“嗯嗯,我一定听娘的。”
母女俩人约定好,晚间,等到穆贺云回了房,沈眉便同他说起此事,将女儿的所为一语带过,重点放在穆良宣行事无忌,以及谢崇宁的受伤上。
穆贺云沉着脸,沉默了好一阵也没出声,显然是在思忖此事。
沈眉见状便轻声道:“这回是谣儿恰好遇到拦下来,才没让崇宁出事,可宣哥儿毕竟年纪小,不知轻重,倘日后再闹出大事来,那就不好了。不若给崇宁寻个可靠的随侍,遇事也好护着他几分。”
穆贺云看了眼妻子,却摇头道:“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