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深邃,眉宇间却透着深深的疲惫。今晚应酬的客户有些难缠,即便有林向南挡酒,他喝得也不少,熏醉的感觉不那么好受,还伴随着隐隐的头痛。
然而,这些不适感在见到顾一念后,似乎缓解了不少。她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着,肌肤白皙,静静的坐在那里,比灯火更让人觉得温暖。
“聂总。”顾一念见他回来,有些急切的从窗台上跳下来,惊慌失措的模样像极了受惊的小鹿,憨态可爱。
但仅仅只是那么一刹那而已,她快速的把散落的长发抿在耳后,恢复了顾总监的模样,连唇边的笑容都像训练过一样的标准得体,看似礼貌,却很疏远。
“聂总,您回来了。”
“嗯。”聂东晟极淡的应了一声,几乎是鼻音发出。他的目光扫过她看过的那本书,问道,“看得懂吗?”
顾一念失笑,“看不懂,太深奥了。”她把书从窗台上拾起,很懂礼数的放回了原位,并不经意的说道,“看来想救死扶伤可没那么容易,我的智商好像不太够用。不过,聂总已经是医学博士了,为什么要放弃这么好的职业,转行经商?”
顾一念背对着聂东晟,好奇的目光仍在那些书籍上流连。她不过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他会真的回答。
“五年前,我出过一场车祸,左手粉碎性骨折,复健之后虽然不影响正常的生活,但无法再做精密的工作,一个无法拿手术刀的医生,还算什么医生!所以只能转行了。”
大概是饮过酒的缘故,他磁性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哑,又透着一种深深的无奈,让人莫名的心疼。
时过境迁,他终究还是有些不甘与遗憾的。
顾一念愣了愣,急忙道歉,“抱歉,无心提起了你的伤心事。”她这句歉意的确是诚心实意的,她没想到聂东晟放弃行医是出于这样一个被迫无奈的理由。她一直以为他只是为了子承父业,继续聂氏的公司而已。
顾一念不太会安慰人,牵强的笑了笑,说道,“其实,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就像我,十五岁之前,我的梦想是抱着心爱的大提琴站在世界级的音乐舞台上。可现在,我连自己为什么放弃梦想都已经不记得了。也许,在我的生命中,曾经出现过比梦想更重要的东西吧。”
她说完之后,抬眸看向聂东晟,发现他正深深的凝视着自己,一双墨眸熠熠闪耀,比窗外的子夜漆黑,比天上的星子更璀璨。
只是,这双深眸中,掩埋了太多她永远无法读懂的情绪。
面前的这个男人,他是忧郁的、深沉的,也是危险的、无法掌控的。
“聂总。”她有些不安的唤了他一声,不知道自己是否又无心说错了什么。
聂东晟深沉的目光终于从她身上移开,低头点了一根烟,淡淡的说了句,“这里不是公司,你可以叫我名字。”
顾一念又是一愣,她没觉得他们已经熟悉到了可以直呼姓名的程度,特别是男女之间,避免不了会多那么一层的爱昧。
但她又不好拨了他的面子,只好敷衍的应了一声,“哦。”反正如何称呼是她决定的事。
聂东晟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转身走到落地窗前。他背对着她吸烟,清冷的月光在他身后拖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透出一点孤独的味道。
他幽深的目光,静静的看着窗外,星与灯在漆黑的深眸中迷茫了一片。耳边好似隐约响起了女孩如清泉一样的声音,她对他说:聂东晟,你就是我的梦想!
他深吸了一口烟,压制住不安分的情绪,两片性感的薄唇轻轻的颤动着,低哑磁性的声音透过淡淡的烟雾传出来。
“阿惟的妈妈曾对我说过,我就是她的梦想。”
顾一念:“……”
他没头没尾的话,让顾一念无法接,只能选择沉默。
这是聂东晟第二次在她面前提起阿惟的妈妈,顾一念不知道他为什么和她说这些,但心里莫名的有些不是滋味,说不出是酸是痛。
顾一念想,他一定爱她至深,即便在她离去多年之后,仍念念不忘。在如今这个现实到只剩下两.性关系的社会,还有这么藏情的男人,倒是难能可贵了。
彼此间陷入了一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