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捧着茶杯,在掌心里来回搓转,未寻轻叹。
不知该不该为那些女子感到悲哀。
“皇上,你这不是误人子女吗。”
闻言,司北玄挑起眉头,朝未寻看过来,微微疑惑。
“你对后宫似乎并不热衷,那干嘛还非得要办什么选秀,招了那一堆妙龄的女子来后宫,去让她们孤独终老。若没有这一遭,或许她们会有更美好的人生。”
而不是在这深宫哀逝韶华。
闻言司北玄将手中的书卷放下,直视未寻,眸光淡淡,无波无澜。
“国法在前,皇帝的后宫隶属国事,岂可随意更改。朕不喜,不能成为理由。即便朕有那个能力,也不会如此做,朕不会为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耗费心神。她们,与朕何干?”
他说话的调子不疾不徐,声线清冷淡漠,没有半点情绪起伏,仿佛在讨论的并非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而是没有生命的冰冷的物体。
“何况,她们在选择入宫的那一刻起,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一入宫门深似海,不是一朝得势满门富贵,便是身锁深宫虚度韶华。这些人,说起来不过是家族用来追逐权势的工具而已,她们自己同样清楚这一点。自己选择的命运自己承受,有何值得可怜。”
愕然的看着这个男人,他丝毫不回避她的视线,坦然,不遮掩,告诉她他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冷心,冷情。
未寻心里那点为那些女子而起的可惜,被冲刷得一干二净,剩下的,是对他如此冷漠的震撼,与五味杂陈。
他不在乎的,不止整个后宫。
“我听说,历来朝堂与后宫的关系都是密不可分的,皇上如此作为,颠覆了以往的规则,岂不是等于震荡整个朝堂?如此一来,那些高官重臣又怎会真心为皇上所用?”
权势总是与利益相挂钩的,没看到利益,朝堂上那些老狐狸又怎么可能真心实意为皇上办事,这于皇上治国,非常不利,尤其,他是登位仅三年的新帝。
司北玄眯了眸子,她没意识到,她的话,已经涉及朝政。
而他,并不介意回答。
“在很多皇族野心家的眼里,皇帝除了执掌天下,其实也不过是个工具,平治天下的工具,皇室培养出来的工具。皇帝与朝堂各方势力之间相互制肘,为了坐稳那个位置,皇帝也跟后宫的妃嫔一样,要出卖自己笼络人心。出卖自己的心,出卖自己的身体乃至感情,跟那些嫔妃一样,都是身不由己的木偶。可是,朕从登基那日起就没想过要做这样的君王。”
女子的黑眸瞪得大大的,惊愕显然。
司北玄移开了视线,淡淡看向窗外,天际渐沉的夕阳,烧红了漫天云彩,极美。
站起身,慢慢踱至窗前,看着天边的火烧云,凤眸酌韵深沉,天边的红光倒映在眼底,如同跳跃的火焰,风雨湮不灭的猛烈。
“朕不会让自己永远受制于人,这个盛世只能由朕作主,朕的一切任何人都别想置喙,这条路荆棘重重,异常难走,可是朕不后悔,终有一日,朕做的任何决定,都不会再有人敢提出异议。”
他的语气很轻,很坚定。
未寻看不到他唇边的嘲讽,眼里只有他沉稳如山的背影,背着光,那么挺直,孤傲,带着凌驾一切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