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眺,只见顾柔早已一人一骑冲入了栈道。然而,刀祁却率领连秋上左右的骑兵部队,齐齐出动,一百多骑快马追着顾柔的方向绝尘而去。
姚氏怒斥:“秋儿,你怎能如此背信弃义?如此背信弃义,天理不容!”
连秋上冷笑:“说到无情无义,谁人能比母亲?你不事丈夫,不抚育子女,追慕荣华富贵去事二夫,此等背德弃信之举,我是遗传你的!不瞒你说,你不在乎我这个儿子,我何必在乎你这个母亲?留你至今,只不过要你亲眼看着我如何打败慕容家的人。若要我死,你该先死!”
姚氏惊闻,万念俱灰,道了一声:“夫主,瑶池无颜见您!”跳下车舆,以额触地,当场撞死,鲜血溅落满地。
连秋上见状,也不由得脸色大变,这毕竟是他生母,他慌张坠马下来,士兵探过姚氏气息,禀报道:“王爷,她去了!”
连秋上眼睁睁看着生母在他面前惨死,突然感到痛苦至极,这等无处发泄的情绪,瞬间转移到了顾柔身上。他勃然道:“一定要把顾柔给本王追回来!活要见人,见不到人,就是尸体也要给我拖回来!”
他说罢,策马驱前,亲自率领骑兵队伍追入栈道。
顾柔一路策马狂奔,她预料连秋上必在出口设下伏兵,于是,进入栈道中段之后,便拔出头上簪子,在马屁股上狠狠一刺,随即飞身下马。
那惊马长嘶一声,直直朝出口奔去,而顾柔则借着轻功,艰难攀附山壁,企图朝山顶攀登。
那岩壁陡峭,青苔潮湿,攀登十分吃力,顾柔每用轻功爬行了一小段,便要停下来歇息一会。此时,她正在喘气,居高临下,看着刀祁率领骑兵队伍从下方栈道飞驰经过,不由得心悬到嗓子眼,所幸这些人急于朝前方追赶,并未看见上方攀援的顾柔。
她继续向上爬,幸好那悬崖山壁并不算太高,终于快到顶端,能够感觉到从下方山谷吹上来的风大片涌向上方开阔的高地。顾柔心头一喜,正要同国师汇报情况,却听下方传来大喊:“她在上面!”
原来是连秋上率领的那支队伍后发而至,这队伍中不光有精锐的轻骑兵,更有连秋上安排在身边的碧海阁刺客,那曾经扮作孟嫂的卓夫人也在其中。
卓夫人一流杀手出身,善于伪装和观察,她一进入栈道,便观察地形,发现这两旁悬崖仍有可攀援之处,一路注意,果然看见上方顾柔的身影,她立即叫出了连秋上。
骑兵队伍紧急勒住马头,在栈道上一字排开,纷纷向上观望。
连秋上早已跟顾柔撕破脸,摇手一招,发令:“放箭!”
箭矢如雨,然而向上飞去,却纷纷打在山壁上,折的折,偏的偏。
刀罗双道:“启禀王爷,这一线天仰攻不利,没法放箭。须得有人上去追拿。”
话音未落,卓夫人率领十余名碧海阁高手纵马而起,纷纷攀越上岩石,如同壁虎一般稳稳向上爬行。
刀罗双则从士兵手中接过一柄手|弩,开弓放箭,连续发射强弩,那粗壮的弩|箭深深插|入岩壁,刚好充当这些刺客的攀援阶梯,使得他们向上攀爬的速度都加快了。
然而,顾柔已经攀上山顶,消失在悬崖边了。连秋上看得心急烦躁,刀罗双忙进言道:“王爷莫急,这上头乃是死路一条,她决然跑不掉。”
连秋上已无耐心等待,既然崖壁上已经有了弩梯,他本身便功夫不差,也借着轻功振衣而起,踩着弩梯,亲自攀登上去。
刀罗双见状,知道王爷动了真怒,非要亲手拿下此女不可,立即命士兵搭建绳梯,左右策应以为保护。
……
【大宗师,救命啊,我已经爬上了华亭山的一座峰,可我不晓得是哪一座!】
虚空中立即传来国师的回应:【你找地方躲起来,我们快到华亭山了。】
顾柔精疲力竭地在漫漫山野中奔跑,爬上悬崖后却是一处高地,没有森林作为遮蔽,四望不见屏障,只有正午的阳光炽烈刺眼。冬日的大风从东边吹来,随之有哗哗的水声,犹如海浪一波一波传来。
她从南边的悬崖攀登上来,西边是峰峦,北边没有路,只能往东侧跑,顾柔气喘吁吁道:【没地方躲……后面……很多人……】
顾柔虽然轻功高,但是体力却不能持久,此刻,身后已经可以听见追兵的声音,一个个步如踏风,追星赶月,光听声音便晓得也是一流轻功高手,来者人数还不少。
顾柔心里吃惊,不晓得连秋上哪里弄来这么多厉害的士兵,远远望去看不清楚面孔,也不知其中有着卓夫人。
她只知道,必须集中精力对敌,不能再回答国师的问题了。
顾柔摒除了杂念,朝着东边奔去,心中只想,我此番孤身引敌,只盼能够成就大事,助他为天下除乱;倘若我脱困不出丧身于此,但能换取云南安定,我也不负爹娘,不负在白鸟营中所受的教诲;大宗师如此信任我为我出兵,我须得全力以赴,休要叫他回到朝廷为难……
这山崖虽然是绝路,但是她走上绝路的同时,也同时将连秋上等人带进了进退两难的绝路。
她意识到自己身兼大任,更是一往无前。再往东面奔跑一段,她忽然刹住了脚步——
风声猎猎,天光浩荡,人在高处向下俯瞰,只见悬崖下碧波万顷、辽阔无际,宛若湛蓝的海洋。水与天交接的远方,风和云疾速奔涌流淌。
这是到了滇池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