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滚落在地,画卷展开,画面毫无遮挡地铺陈在了他的面前。
“宋哥哥!”一个梳着花苞髻的小女娃,年纪不过三四岁,迈着小短腿朝他跑了过来。可是很快,便“扑通”一声摔倒在草地上了。
他连忙跑过去将她抱了起来,此时的宋怀远,也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生得粉雕玉琢。
小女娃爬起来,哭得满脸是泪,“宋哥哥,你要走了吗?”
他抿唇,看着她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哭得像水淋过一样雾蒙蒙的,心中不舍,“是,我爹爹要带我去求学。”
“你回来吗?”小女娃声音稚嫩稚嫩的。
“还回的,不过,可能要很久很久以后了。我到时会回来看你的。”
“那你还给我带糖吗?”
“带的。”他张开手心,手心里静静躺着一颗紫色糖纸包着的糖果。
她立即破涕为笑,拿起了他手心的糖果,开心地塞入口中。糖果拿起后,他手心空空如也,一颗显眼的朱砂痣在阳光下明媚如初。
小女娃伸出手指,调皮地用指尖戳了戳他掌心的朱砂痣,又在上面划着圈圈。他掌心痒痒的,忍不住冲着她开口笑,不慎露出少了一颗门牙的的牙齿。小女娃一见,咯咯直笑,睫羽上还带着晶莹的泪珠。他连忙掩了口,恢复小大人的模样,一脸正经。
宋怀远愉悦地将画卷收卷了起来,唇角忍不住泛起了淡淡的笑意,原来是她,小蒙蒙。当年那个调皮可爱的小妹妹,他怎么就忘了呢?
可是一想起来,却同时也唤醒了一连串的记忆——
“娘亲,我喜欢小蒙蒙,我们可以把她带回家吗?”
“你呀,如果你长大后还喜欢她,那就可以把她带回家了呀。”
当时的他,似懂非懂地点了头,只盼望着快快长大。如今思来,不过童言无忌,他浅笑着摇了摇头。
次日一早,叶如蒙一觉醒来,便看到自己梳妆台上放着一大束洁白的满天星,新鲜得还沾染着晶莹的晨露。
叶如蒙吃了一惊,揉了揉眼睛,“哪来的呀?”这么早,爹爹不可能出门带回来吧?而且,就算爹爹得了花,也不会放到她闺房来呀。
叶如蒙抱起花儿,轻嗅了一口,鼻间便充盈满了淡淡的青草香。不得不说,一早醒来看到新鲜的花儿,心情可以愉快一整天呢。
“姑娘,”紫衣端着鱼戏莲花铜面盆进来,浅笑道,“这是主子送的。”
“主子?”叶如蒙一听,忽然想起那个杀手前晚的轻薄,顿时觉得怀中的花儿有些扎手,一脸嫌弃地放了回去,“他送这个做什么?”哪、哪有给姑娘家送花儿的,他是想干什么?叶如蒙突然红了脸,“丢出去!”
紫衣听了,低低应了一声,抱起花儿便走,又问道:“姑娘,丢哪呀?”
叶如蒙想了想,“丢门口吧。”
紫衣跨出了门,叶如蒙的心忽然“扑通扑通”跳了起来,忍不住从窗口眺望了出去,见紫衣正抱着圣洁的花儿经过垂柳依依的井边,很快便出垂花门。叶如蒙一时心软,觉得花儿有些无辜。
接下来,叶如蒙每日早上醒来,都能在梳妆台上看到一大束新鲜的花儿,各色的玫瑰、紫色的桔梗、蓝色的勿忘我、白色的茉莉、紫红的绣球,十来日过去了,每日都不重复。
这日晚上,叶长风晚膳后忍不住开了口,“这阵子,也不知道是谁整日将新鲜的花儿丢到咱们家门口,我让福伯找人猫了几日,也没见到是何人所为,你们这几日出门注意些,若有人送东西来,不要轻易接收。”
叶如蒙有些心虚,想着以后让紫衣把花丢远一点。
“对了,”叶长风拉起林氏的手笑道,“后日便仲秋了,母亲说……让咱们一起回去。”
林氏听了,有些欢喜,手抚上了微微隆起的小腹,浅笑着点了点头。
“到时让忘忧也一起去,回府一切注意。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不必忍让,一切有我担着。”
“嗯。”
“蒙蒙,你也注意些。”叶长风提醒道。
“爹爹放心,我还会看好娘亲呢!”
“嗯,”叶长风点了点头,对林氏道,“走吧。”这是夫妻俩的习惯,饭后都会去院子里散步消消食。
“夫君,妾身去做一些枣泥月饼吧。”枣泥月饼,是老夫人很喜欢吃的。
叶长风拧了拧眉,“明晚再做吧,我们明日还要早起。”明日八月十四,正好是叶如蒙外祖父的忌日,他们一家子都要去郊外祭拜的,得起个大早。
林氏摇了摇头,“明日回来,你定又会说累了一日,算了。”
叶长风笑道:“那就后日早上再做,来得及,还新鲜些。”叶长风依近了些,“后日为夫和你一起下厨。”
林氏低笑。
翌日,叶如蒙醒来的时候,室内的烛盏刚灭不久,还燃着袅袅余烟。此时东边初露鱼肚白,窗外还不甚明亮。叶如蒙趿了睡鞋跑到梳妆台一看,见台上空空如也,心中竟隐隐有几分失落。
叶如蒙在一旁鼓凳上坐下,抱着手臂守株待兔。果然,一会儿后窗梢便被人从窗外悄悄撬了开来,来人动作很是熟练,轻轻推开了窗,没有一丝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