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2)
“你登广告简直是自己找死!我真希望刚才只给你一磅,而不是十磅。还有九磅,简,我要用。”“我也要用,先生。”我一边回嘴,一边两手抓住钱包藏在身后。“这钱无论如何也决不给你。”“吝啬鬼!”他说,“钱财上居然一点儿也不肯与我方便方便!给我五磅吧,简。”“五先令都不给,五便士都不给。”“只让我看看那笔钱吧。”“不,不能信你,先生。”“简!”“先生!”“答应我一件事。”“只要我觉得你办得到,什么事儿我都会答应。”“别登广告,把这件事儿交给我。我会及时替你找到的。”“当然乐意,先生,只要你也答应,在新娘进门以前,让我与阿黛尔平安地离开这所宅子。”“很好,当然可以。我保证做到,那么,你明天就走了?”“对,明儿一早。”“晚饭后你到客厅来吗?”“不了,先生,我得打点一下行李。”“那么你我会暂时告别几天?”“我想是的,先生。”“别人是如何举行告别仪式的?教教我,简,我对这个不在行。”“他们说声‘再见’,或者用他们喜爱的任何别的形式。”“那就说一声吧。”“再见,罗切斯特先生,暂时告别了。”“我该怎么说呢?”“你高兴的话,可以也就这样说。”“再见,爱小姐,暂时告别了。
这就完了吗?”“是的。”“照我看,这似乎太吝啬,太干涩,太不友好了。我想再有别的补充,给仪式稍微作点儿补充。比方说,握握手,哦,不,——我觉得那也不够。那么除此之外,你不想再做些什么吗?简。”“这就够了,先生。一句出于真心的话表达的好意,可以胜过千言万语。”“很可能,不过总觉得太空洞而且冷淡——‘再见’。”“他背靠着门,到底打算站多久呀?”我暗自问着。“我要动手去收拾行装了。”我说,这时,晚饭钟响了,他一句话没说,突然跑开了。那天我没再见到他,而第二天一早他还没起床我就动身了。五月一日下午五点钟光景我到达了盖茨里德的门房。在去里面宅子以前,我先到这儿看看。房子里非常整洁。窗龛上挂着小小的白帘子,地板没有污迹很干净,炉栅和炉具都擦得发亮,火也烧得挺旺。蓓茜坐在炉边,正给她刚生的孩子喂奶,罗伯特与他的妹妹在一边安安静静地玩。“谢天谢地!——我知道你会来的!”我一进去,李文太太就嚷了起来。“对呀,蓓茜。”我吻了吻她,说“我相信我来得还不太晚吧。里德太太如何?——但愿她还活着。”“是啊,她活着,而且比前一阵儿清醒,也安定些。
医生说还能拖上一两个礼拜,但不相信她最后还能康复。”“这几天她提起过我吗?”“今天早上还在说起你,希望你回来,不过现在她已睡了,或者也可以说十分钟前我在宅里的时候她正在睡。她一般整个下午都躺在那儿昏睡着,六七点钟才醒,你先在这儿休息一下,小姐,然后我再陪你一起进去好吗?”正说着,罗伯特进来了,蓓茜就把正睡着的孩子放进摇篮里,迎上前去。接着她定要我把帽子脱下,用一些茶点,因为她说我看上去既苍白又疲倦。我很高兴接受她的款待,而且老老实实地听任她脱下我的服装,就像小时候总是让她替我脱衣服一样。我一边望着她,一边禁不住往事涌上心头。她忙忙碌碌地拿出她最好的瓷器,摆上了茶盘,切好了面包和黄油,烤了一份喝茶时吃的小甜点,还不时抽空闲推一下罗伯特或者简,正像从前她对我所做的那样。蓓茜不但保持了她轻快的步履及姣好的面容,而且也仍旧保持着风风火火的性子。茶点准备好了,我正要朝桌前走,她仍然用她从前那种镇静的口气要我坐着别动。
她坚持给我端到火炉跟前来吃,说着就在我面前搁一张小圆桌,放上一杯茶与一盘点心,完全与她从前常把偷偷带的好吃东西放在育儿室椅子上给我吃一样,而我也笑着跟往日一样听从她的安排。她很想知道我在桑菲尔德府是不是快活,女主人为人如何。我说那儿只有一个男主人时,她又问他是不是一位很好的先生,我是不是很喜欢他。我告诉她:他可以说长得相当难看,但是位绅士。待我挺好,我很满意。然后我又给她详细叙述了最近到府上作客的那些快快活活的客人,蓓茜听得津津有味,因为她对这些细枝末节是最感兴趣的了。很快,一小时就在这漫谈中过去了。蓓茜帮我把衣帽等重新穿戴整齐后,她就陪着我出门房朝府里走去。大约也是在九年前,我也是由蓓茜陪同着,沿着我现在正在走进去的这条路走出来。在一个一月的阴沉多雾和湿润的早晨,我怀着失望和痛楚的心,——一种被遗忘和被抛弃的感觉,——离开一座淡漠的庄园,到洛伍德那样一个既远又毫无关系的地方去寻求一片清冷的栖身之所。
现在,原来的那座冷漠和敌视的庄园又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的未来还是一个未知数,我的心里仍然隐隐作痛。我仍有一种独自在四处流浪的感觉。然而现在我对自己和自己的能力有较强的自信了,对那种欺侮和压迫不再畏惧低头。我的伤口也慢慢愈合,虽然它曾经倍受委屈。在我心头的仇恨的火花也渐渐熄灭。蓓茜带我穿过大厅时说:“你先去早餐室,两个小姐都在等你。”不大一会儿,我就走进了那间房子。这儿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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