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早上,胤祺却是没能练成什么骑射——倒不是他又出了什么事儿,而是这一宿的大雪虽然落得无声无息,早起一看竟是几乎把门都给封上半截,就更不要说那露天的校场了。
大雪天的早晨,不赖床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反正也用不着上早课,胤祺索性一头又扎进暖乎乎的被子里头,难得惬意地赖了一会子床。直磨蹭到了要去尚书房的时辰,这才跳下来利落地穿戴梳洗,又跑去给孝庄请了个安。
他心里仍压着那一桩沉甸甸的史实,操心地细细叮嘱一遍老人家不可着凉也不可贪热,饭后一定记得要多走上两步。直唠叨得孝庄笑着往外轰他,才终于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末了还不甘心地扒着门框,回头喊着等自个儿回来一定要检查。孝庄早已笑得直不起腰,也只好哄着他尽数应下,这才总算叫他心满意足地领着来喜往尚书房去了。
依着前世养成的习惯,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私人的约会,胤祺一向是不习惯叫别人多等的,总得早到个十分二十分的才觉安心。这一次直接奔了尚书房,旁的几个阿哥也照例还都不曾到,胤祺领着来喜进屋把书箱放下,琢磨着左右无事,索性掏出本书大声念诵起来。
作为曾经被齐声朗读课文留下深刻阴影的好学生,原本理当是对这种羞耻度爆表的行为深恶痛绝的。但在表演的基本功训练里头,打头的一项却正是这种大声朗诵——长久下来,不仅能叫吐字更清晰,叫念台词的时候可以使观众轻松听懂,更是能锻炼气息跟肺活量,不至于连一句话都说不下来,总得喘口气再说下去,叫人看着都跟着累。
胤祺这两日也发觉了自个儿身体上的隐患,看来这伤了肺在古代确实不是什么小事儿。不过是这两天的天气不好,他就老是觉得喘不上气来,又接连着低烧,只怕真是落下了什么病根儿。他前世也本不是个多重视自己的身体的人,丁点儿的不舒服还不至于叫他在意,只是作为有点儿强迫症的前完美主义影帝,这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居然还得分三段喘气儿,可实在是叫他颇为难以忍受。
如今的这个身体确实不大给力,只念了几段下来,胤祺就止不住的有些发晕,眼前也是一阵阵地冒着金星。撇下书大口地咳喘了一阵,总算缓过些劲儿,正在桌子上四处地摸索着茶杯,一杯温茶就忽然从旁边递了过来。
胤祺已咳得几乎七荤八素,心道这来喜总算是学会了点眼力见儿,顺手接过灌了两口,这才总算把嗓子里的干涩咳意压了下去。背后却又忽然多出一只手来,稳稳地将他扶住了,又斟酌着力道慢慢拍抚着他的背心。胤祺怔了一瞬,侧了头看过去,才终于后知后觉地发觉身旁站着的根本不是什么来喜,而是四阿哥胤禛。
胤禛只是稳稳地扶着他,一边轻轻替他拍着背,望向他的深沉双眸里仿佛深深地藏着些关切跟担忧。胤祺又喝了几口茶,缺氧所带来的强烈虚弱感总算渐渐退去,身上也恢复了些力道,连忙支撑着坐直了身子,定了定神冲着胤禛浅笑道:“四哥,你今儿怎么也来得这么早?”
“照例起得早了。”胤禛简单地应了一句,又忽然抬手朝他额间一探,双眉便不由微微蹙起:“你在发热,自个儿都不知道么?”
“是吗?”胤祺茫然地应了一声,抬起手试了试自个儿额间的温度。可惜他刚猛咳了一阵,现在手脚都是冰凉发虚,摸什么都觉得烫,自然也试不出是不是发热来,便也只是笑着摇摇头道:“大抵没什么事儿——我前儿伤了肺,说是雨雪天气里就容易犯毛病,可也只是发发热,身上犯懒罢了,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是这就病怏怏地躺下去,泄了那一股子精气神儿,才真是爬都爬不起来了呢。”
胤禛皱紧了眉望着他,眼底却是一片激烈挣扎的复杂与沉涩,许久才忽然低声道:“对不起……”
“你对不起什么?”
胤祺莫名其妙地望了他一眼,这才忽然想起自个儿伤了肺的事儿似乎确实跟贵妃有些干系,却是忍不住无奈地轻笑了一声,把杯子不由分说地一把塞进他手里,扯着他坐在自个儿面前:“这其一,我掉进水里头是我自个儿没站稳,和贵妃娘娘本来就没什么干系。其二呢,你虽然养在景仁宫,可是在我眼里头,你就是你,是我四哥胤禛,跟旁人什么关系都没有——所以,你也根本就犯不着老在心里揣着这事儿。”
胤禛怔忡地盯着他,双唇已抿得有些发白,眼底却仿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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