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娴一脸忧虑地摇了摇头。“娘亲态度坚决,我们求也没用。”
陆清岚早就猜到了这个结局。也不气馁。陆清娴却想了想,跟她一起跪在那里。陆清岚急道:“姐姐这是何必?”
陆清娴道:“宝儿是幼妹,你犯了错,是我管教不严,我这作长姐的也有责任。我自也该陪你一处跪着。”陆文廷无奈,也只得跟着跪了下来。
时值夏日,天气最是多变,头顶的艳阳被乌云隐去,不一会儿天上雷声轰鸣,眼看着就要下起雨来。纪氏急急出来又问了陆清岚一遍,几乎是求她一般了。陆清岚还是不肯让步。纪氏骑虎难下,又气又急,“好好好!那你便继续跪着吧!”
陆文廷只跪了一会就觉得腿疼,心说妹妹比自己还小,不知有多难受,他心疼妹妹,再也无法忍受,蹭地站了起来,对陆清岚道:“宝儿,你别跪了,我这便带你去寻爹爹,爹爹定会护着你。娘亲若是生气,便让她罚我好了!”
陆清岚抬头,看着自己乳臭未干的哥哥,上辈子的哥哥高大英挺,漠北的风沙将他磨砺成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举手投足,自有一股军人的飒飒英姿。他手握重兵,一言九鼎,是长兴侯府的支柱。
而现在,他还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只是那一双亮得惊人的星眸里,满满盛着的关心,和前世一模一样。
前世母亲死去之后,哥哥变得不爱说话,在她印象里,他总是目光犀利,惜字如金。可她更喜欢现在这样的哥哥。为了不让哥哥再变成那样,她觉得自己受多少苦都是值得的。
她愈发觉得自己不能退让:“是我有错在先,母亲罚得在理。你们不要管我!”
陆清娴急道:“那你便答允母亲,向父亲认个错吧!”
陆清岚喃喃道:“我若如此,将来必将招致滔天大祸……”
纪氏回了屋子,耿嬷嬷又来劝,她直接跪了下来:“太太,三位小主子都在外头跪着呢,您就发发慈悲,让他们进屋来吧。一会万一下雨了,六姑娘本就身子不好,若是着了凉,再生一场大病可怎么好?”
纪氏手里拿着一串念珠,只捏得指节发白,看了看外头的天色,终于让步道:“若是外头下起雨来,你就把三个孩子都叫进来吧。”她自己不好出面,只能叫耿嬷嬷出面。
耿嬷嬷面色一喜,道:“太太开恩,这便好了。”
外头的风越刮越大,有了纪氏这句话,耿嬷嬷也不管外头下雨不下雨了,直接就出了屋子打算叫三个孩子进来。
耿嬷嬷刚出了门,就见正院的大门忽然被推开,一身玄青锦袍的九皇子面色凝重,大踏步地走了进来。
卫彬一溜小跑地跟在后面,可九皇子步子太快,卫彬几乎跟不上。
陆清岚见他来了,刚吃了一惊,萧少珏已快步走到她的面前,一伸手就把小姑娘给拉了起来,搂进自己的怀里,见她小脸微微发白,忍不住心口疼了一下,不由把她抱得紧了一些。
陆清岚有些愕然地道:“九……哥哥,你怎么来了?”
萧少珏眼中有淡淡的火焰在跳动:“你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被你娘这样惩罚?”
陆清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萧少珏也没想让她回答,抱着她就进了屋子。
耿嬷嬷急忙行礼并把路给让开了,萧少珏只点了点头,径直走进了内室。
“宝儿!”纪氏扑过来把女儿接过来,搂进自己的怀里,眼泪珠子忍不住扑簌簌掉了下来。
萧少珏有些无语,既然这么心疼女儿,干嘛还要罚她?他斟酌着用词道:“宝儿妹妹年纪还小,夫人该当手下留情,莫伤了她的身子才是。”
纪氏擦了擦眼泪,把陆清岚交给了秦嬷嬷,对着萧少珏福了一福,“九殿下教训的是。”
萧少珏也觉得自己来得有些唐突了,解释道:“我有事路过这附近,想起宝儿妹妹,过来瞧她一眼。”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他不好介入。见陆清岚没事儿了,说了几句场面话也就走了。
晚上纪氏歇在碧纱橱里,用煮熟了的鸡蛋小心揉着女儿膝头的淤青,她心疼地道:“都是娘亲不好,宝儿怪娘亲罚你吗?”
陆清岚抱着纪氏的胳膊,小脑袋在她怀里拱了拱,她觉得娘亲的怀抱特别温暖踏实,“宝儿不怪娘亲。只要娘亲好好的,娘亲不死,宝儿受多大的苦都是值得的。”
纪氏感动莫名,愈发搂紧了女儿。
***
这样又过了一个月,陆清岚暗地里观察,见父亲每日早出晚归,并没有什么不妥,心中也渐渐安定了下来。心想或许自己的到来改变了一些事情,这一世父亲再没有碰到兰姨娘?
她心里暗暗庆幸,若是一场大祸能够这样化为无形自是最好。
到了一年间最热的七月份,纪氏顾虑她的身子,加上陆清岚的坚持争取,纪氏将每日习字的时间缩减为一个时辰。
陆清岚虽说不甚用功,但是读书的进度是极快的,不过两三个月,《三字经》《千字文》已经倒背如流,字也认得大半,一笔字更是写得似模似样。比之纪氏小的时候,可强了不是一点半点,纪氏对此满意非常。
二房下人们私下里议论纷纷,都说六姑娘过目成诵,侯府里出了一位神童。这还是陆清岚怕吓着众人,没一下子拿出自己的全副本事。纪氏又惊又喜,她为人谨慎,与丈夫商议之后,觉得若女儿打小便背负一个“神童”的名声,对她的成长未必是一件好事,因此严令下人们不许将此事泄露出去。
因此陆清岚虽然早慧,倒是名声不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