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黎。
谢黎痛不欲生,谢外婆怒不可遏,第一时间瞒下这件事。她借口谢黎刚跟江父和好,劝江父带谢黎出去散散心。趁着江父不在,谢外婆找人原样把谢黎受的罪在白子欣身上施展了一遍。她毁了白子欣打算威胁谢黎的把柄,却拿到了白子欣的把柄,逼得白子欣远远离了海城。
等到谢黎回来,谢外婆已经把白子欣的事处理的干干净净。只是很多事已经回不去了。
谢外婆心痛道:“黎儿虽然听我的劝跟着江坤出去散心,但她存着心事,整个人郁郁寡欢,回来后又提了离婚的事。谁想这个时候黎儿居然怀孕了……”
楚离想到什么,迟疑道:“……是江行简?”
谢外婆叹息着点点头。
谢黎的孩子不是江父的,这就带来一个问题,要不要这个孩子。谢外婆主张不要,谢黎却又一次心软了。她留下了这个孩子,又为了给孩子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回到了江父身边。
谢外婆不看好江父,但谢黎却坚持孩子需要一个父亲。谢外婆转念,如果硬要谢黎离婚,这个孩子的来历也是一个问题。与其到时谢黎母子承受背后的指指点点,不如恶心一把江父,便瞒下了孩子的事。
也是谢黎一直情绪不好,孕期瘦的吓人,连带江行简刚生下时也瘦的可怜。谢外婆买通相熟的医生说江行简是早产,居然没人看出问题。
她嘲弄道:“江坤那会心思根本不在黎儿身上,否则就算有医生帮着遮掩,这件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瞒过去。我也是那会才知道,他居然对白子欣有了真感情,正到处忙着找白子欣呢!”
谢外婆冷眼看着江父忙着四处找白子欣,只一门心思照顾谢黎。可惜谢黎虽有了孩子,却还是被噩梦困扰,身体一直不好。
“本来黎儿不至于那么短命的,如果不是江坤刺激……”谢外婆的情绪又一次激动起来。
那些年,谢黎跟江父处的不好不坏。说是好两人明面上还是一副相敬如宾的样子,但因为谢黎的身体,也因为她抗拒跟江父太过亲近,江父在外面没少包养情人。谢黎看着对江父好似死心了,也不管江父外面的行为,直到江行哲的母亲出现。
说到这里,谢外婆的神色有些恍惚,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以至于她忽略了楚离的反应。
楚离愕然地看着她:“江行哲的母亲?”
谢外婆似乎想到什么,轻声道:“是啊,江行哲的母亲,一个长得有七分像白子欣的女人。我都不知道江坤居然还是个情圣——还记得白子欣呢。”她恨恨道:“早这么喜欢白子欣,为什么当初不肯跟黎儿离婚?要是那会离了婚,又怎么会有黎儿后面遭的罪!”
楚离说不出心中什么滋味,下意识问:“然后呢?”
“然后?”谢外婆冷笑起来:“自然是两人在一起了,不然哪里来的江行哲。”
受江行哲母亲的刺激,谢黎的身体迅速恶化了下去,没一年就去了。这也是谢外婆从小不喜欢江行哲的原因。大抵人总是容易迁怒,谢外婆看着楚离的脸,心中想到了那个小小的,软软的孩童。
曾经那个孩子学着行简的样子叫她“外婆”,被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她无法忘记女儿死在她面前的样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世间再不会有比这还残酷的事。如果不是江行哲母亲的出现,谢黎也不会去的那么早。她长得太像白子欣,再一次勾起了谢黎的噩梦。
楚离沉默半晌,期待地问:“那后来呢?我是说江行哲的母亲生了江行哲以后……”
意识到自己有些太过于关心这件事,楚离迟疑地停下了话头。但心里他却是盼着谢外婆能多说一些当年的事。他自小没有母亲,曾经对母亲也抱着孺慕之意。只是家中关于母亲的传言太过不堪,他每每想到母亲都会想起母亲要钱不要他的传闻。长久的别扭心理下,却是从不肯听人说起母亲。
他装作不在意地看着谢外婆,耳朵却不免高高竖起。
虽然奇怪于楚离对江行哲的关心,但这个问题也算问到谢外婆的心坎上,她冷笑过后便说:“江行哲的母亲生下江行哲后,便跟着江坤的司机私奔了。”
“你说什么?”
楚离蓦地出声,谢外婆快意道:“也是江坤的报应。”
江行哲的母亲之所以在江家名声不好,多半原因是江坤的授意。他那么自大的一个人,怎么容得下女人的背叛?
许是这些话在心里藏了太久,久到谢外婆觉得自己心里长了一根刺,拔不了排不出,时不时还要刺她几下,让她半辈子活在对江坤的怨恨中,不知不觉变成了一个面目可憎的老太太。
回首过去,谢外婆觉得当初谢黎选错了,她也选错了。如果当初谢黎怀孕,她能坚持不肯让谢黎回到江家,说不定她的黎儿还在她的身边。
她叹息一声,轻声跟楚离道:“这些事行简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既然他信任你,你就替我告诉他,不管他是不是叫江行简,他都是我谢家的外孙。江坤那样的父亲不要也罢,江家的财产我还看不在眼里。”
楚离心情复杂地点点头。正要走,谢外婆又喊住了他,意味深长道:“江行哲出生后,江家曾有照顾过江行哲母亲的帮佣私下说,江行哲的母亲生下的其实是一对双胞胎,但不知为什么带走一个,给江坤留下了另一个。”
她说完不再看楚离瞬间愕然的脸,又变回了那个优雅从容的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