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一个身形矮胖的妇人追到门口哭喊着:“生个女儿倒是生了个冤家,我的命怎么这么苦?饿死了也好!一了百了!大家都给那个丧门星陪葬才称了你的愿。”
云歌打量了一眼妇人,悄悄跟在了许平君身后。
许平君跑着转过墙角,一下慢了脚步,云歌看她肩膀轻轻颤抖,显然是在哭泣。
不过一会儿,许平君的脚步又越来越快,七拐八绕地进了一个僻静的巷子,猛地顿住了脚步,盯着前面的店铺半晌都没有动。
云歌顺着许平君的视线,看到店铺门扉侧处的一个“当”字,也不禁有些怔忡。
许平君呆呆站了会儿,一咬唇走进了店铺。
云歌隐在门侧,侧耳听着。
“玉佩的成色太一般了,雕功也差……”
云歌苦笑着摇摇头。她虽从不在这些东西上留心,可三哥在衣食起居上不厌求精,所用都一定要最好中的最好,那块玉佩就是比三哥的配饰都只好不差,这个店主还敢说成色一般,那天下好的估计也没有了。
店主挑了半天错,最后才慢吞吞、不情愿地报了一个极其不合理的价钱,而且要是死当才肯给这个价钱,如果活当连三分之一都没有。
许平君低着头,摸着手中的玉佩,抬头的一瞬,眼中有泪,语气缓慢却坚定,“死当,价钱再增加一倍,要就要,不要就算。”
云歌看到许平君拿着钱匆匆离去,已经约略明白许平君要拿钱去做什么。
仔细地看了看当铺,把它的位置记清楚后,重重叹了口气,脚步沉重地离开。
脑中思绪纷杂,却一个主意也没有。如果是二哥,大概只需轻声几句话,就肯定能找出解决的法子,如果是三哥,他马蹄过处,管你是官府还是大牢,人早就救出,可她怎么就这么没有用呢?难怪三哥老说她蠢,她的确蠢。
回到客栈时,天色已经全黑,她看到孟珏屋中的灯光,才想起答应过孟珏给他做晚饭,虽然一点心绪都没有,却更不愿意失言。
正挽起袖子要去做菜,孟珏推门而出,“今日就算了,我已经让客栈的厨子做了饭菜,你若没有在外面吃过,就一起来吃一点。”
云歌随孟珏走进屋子,拿着筷子半晌,却没有吃一口。
孟珏问:“云歌,你有心事吗?”
云歌摇摇头,夹了筷菜,却实在吃不下,只能放下筷子,“孟珏,你对长安熟悉吗?”
“家中长辈有不少生意在此,还算熟悉,官面上的人也认识几个。”
云歌听到后一句,心中一动,立即说:“那你……那能不能麻烦你……麻烦你……”
云歌自小到大,第一次开口求人帮忙,何况还是一个认识不久的人,话说得结结巴巴,孟珏也不相催,只是微笑着静听。
“你能不能帮忙打听一下官府会怎么处置刘病已,有没有办法通融一下?我……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云歌本来还担心,如果孟珏问她为何要关心刘病已一个陌生人,她该如何说,因为现在的情形下,她不愿意告诉别人她和刘病已认识,却不料孟珏根本没有多问,只是温和地说:“你不是说过我们是朋友了吗?朋友之间本就应该彼此照应。这件案子动静很大,我也听闻了一二。你一边吃饭,我一边说给你听。”
云歌立即端起碗大吃了一口饭,眼睛却是忽闪忽闪地直盯着孟珏。
“刘病已得罪的人叫李蜀,这位李蜀公子的父亲虽然是个官,可在长安城实在还排不上号,但是李蜀的姐姐却是骠骑将军、桑乐侯上官安的侍妾。”
云歌一脸茫然,“上官安的官很大很大?”
“你知道大汉当今皇后的姓氏吗?”
云歌一脸羞愧地摇摇头。
“不知道也没什么。”孟珏笑着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这事要细说起来就很复杂了,我大致给你讲一下,当今陛下登基时,还是稚龄,所以武帝刘彻就委任了四个托孤大臣,上官桀、桑弘羊、金日、霍光,这四个人,除金日因病早逝,剩下的三人就是现在大汉天下的三大权臣。当今皇后上官小妹,是上官桀的孙女,霍光的外孙女,虽然今年只有十二岁,却已经当了六年的皇后。”
“上官安是上官皇后的亲戚?”
“上官安的女儿就是上官皇后,他的父亲是托孤大臣之首左将军上官桀,岳父则是大司马大将军霍光。”
云歌“啊”了一声,口中的饭菜再也咽不下。什么左将军、大司马大将军的,云歌实在分不清楚他们的分量,可“皇后”二字的意思却是十分明白。上官皇后六岁就入宫封后,显然不是因为自己。只此一点就可以想见她身后家族的势力。难怪许平君会哭,会连玉佩都舍得当了死当换钱。人若都没有了,还有什么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