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不时地传来丫头们的阵阵笑声,他却一直很心平气和。他曾经历过的屈辱远胜于此,今日的一切在他眼中不值一提,只要能达到目的,过程并不重要。
快要用晚饭时,霍光才面带疲惫地缓步进来,连朝服都未换下,显是刚从宫中回来,就直接来见他。
大厅四周空落落,坐榻都被撤走,只留了一个主人坐的坐榻,孟珏自然不能坐到主人位置上,所以只能站在厅堂内。霍光打量了一眼四周,无奈地摇了摇头,成君再聪慧,毕竟仍是一个不满二十的少女。
霍光吩咐丫头给孟珏置座、奉茶。
“不知道孟大人找老夫所为何事?”
孟珏先深深行了一礼,“霍大人,听闻昨日晚上,长安城东南的死牢失火,牢犯全部被烧死。”
霍光叹息着说:“是啊!真是可怜,陛下刚赦免了他们的死罪,没想到老天竟然不肯让他们活。” 孟珏又道:“还有一件事情,不知道霍大人听说了吗?秦大人昨日下午去死牢宣读完审决后,听闻来拜访过霍大人,可他从霍府出来后就失了踪。”
霍光微微笑着,盯着孟珏说:“劫持朝廷命官可是死罪。”
孟珏笑得气定神闲,“一般人强留朝廷官员叫劫持,皇帝留下朝廷官员可不叫劫持。”
霍光眼皮子猛地跳了几跳,脸上的微笑变得僵硬。
孟珏接着说:“听说罪女云歌是被霍云将军拘拿到的,不知道霍云将军是从哪里抓到的云歌?”
霍云告诉霍光是从长安城郊的农家中搜出,霍光笑着反问:“孟大人认为该从哪里抓到的?”
“张贺大人曾任掖庭令十多年,掌管掖庭和冷宫。张大人以前虽然官运不顺,但听说为人豪侠仗义,与冷宫内的侍卫、小吏交情极好。掖庭冷宫无人问津,关押的又全是女子,什么时候多一个,什么时候少一个,只怕无人真正说得清楚。”
霍光端起桌上的茶慢慢啜着。云歌竟一直在刘询手中,他为什么会放了云歌?又为什么会这么“恰巧”地被霍云抓住?云歌有身孕的消息,刘询究竟知道不知道?
孟珏安静地欣赏着墙壁上挂的字画。
霍光喝了小半杯茶后,决定摊开了直说,“如果陛下真想救云歌,他强行下一道圣旨,命令释放云歌,我也不得不遵从,可是陛下什么都没有做,任由刑部定了云歌死罪,看样子他想借霍氏的手把云歌除去。”
“陛下若只是想杀一个女子,何需这么麻烦?关键是这个女子,他现在根本杀不得,当然,更放不得。陛下是希望霍大人把麻烦都揽了去,而好处他尽落,到时候出了事情,他一句‘不知道’就可以推开一切,霍大人却只怕要背负上乱臣贼子的千秋骂名。”
霍光对孟珏的性格真是又欣赏又忌惮,闻言不禁大笑起来,“我会把云歌这个烫手山芋还给陛下,你去找陛下要人吧!”杀皇子的罪 名,没有人担待得起。刘询想除掉孩子,还是麻烦他亲自动手吧!
孟珏淡淡地笑着说:“何必那么麻烦?关中匈奴还未退兵,乌孙的大半国土已失,既然霍小姐会做皇后,有些事情,知道不如装作不知道。”他已经用许平君交换了秦大人,虽然刘询说过只要孩子没了,就不会再伤害云歌,可他实不敢再让云歌落回刘询手中。
霍光沉思着没有立即说话。刘询是他亲立,关押云歌,两人也都有份,在此事上,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只能共进退。霍光道:“孟大人的意思老夫也明白。可如今还也不是,不还也不是,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老夫愚钝,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孟珏心里冷笑,若霍光愚钝,这天下的人早全是傻子了,只不过,霍光和刘询打的主意一样,就是都想杀人,却绝不肯自己来做恶人,那么……他就来做吧!
“在下倒是有个主意。”
“哦?快说。”
“一碗堕胎药,一杯鸩酒,从此天下人知道的就是先帝无子嗣。”
“这……”霍光面色十分为难,“这……老夫实不敢做决定,老夫就全当什么都不知道,孟大人和陛下商量着办吧!”
孟珏站起,毕恭毕敬地向霍光道谢。
霍光道:“你先不要忙着谢我,云歌的拘禁是成君在负责,她为什么会如此,你比我明白,这事我还要和她说一声,回头她会派人联系你。”
孟珏没有吭声,向霍光作揖告退,霍光意味深长地说:“日后你我同朝为官的日子还很长,孟大人有空时,不妨常来走动走动。”孟珏淡笑着答应了。
当日深夜,霍府派马车来接孟珏。马车并未去霍府,而是出了长安城,越行越偏僻,行到了山林中,在一处不起眼的宅院前停下,有人来领孟珏入内。
霍成君靠坐在窗前,眺望着夜色中的重重山影,怔怔出神。一切 都如她意,可她的眉宇间未见任何快乐,反倒坠着重重心事。
“小姐,孟大人到了。”
霍成君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很客气地说:“孟大人,请坐。”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