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柔……
想到在灵觉寺内,靖安王世子的恶言相向,苏琬垂下眼帘,若有所思。
她似乎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
即便如此,苏琬也没有理会周玉柔的打算。
她决定忽视周玉柔。
盖因周玉柔并不是代表端郡王府的身份来的,无论她做了什么,都与端郡王府无关。
苏琬正要转身离开,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周玉柔突然往前了好几步,盈盈一拜:“见过秦王殿下。”
她立刻抬首望去,前方已黑压压地跪了一片。
沈桓终于姗姗来迟,玄色的袍袖随着他缓缓步入,摆动出极具气势的弧度。
周围的宾客受不了从沈桓身上散发而出的低气压,行礼之后,纷纷退开了好些,躲得远远的。
苏琬佯作若无其事一样走上前去,可随后出现的一幕,让她脚步一顿。
“秦王殿下,请留步。”
沈桓对周玉柔视之不见,直接忽略了她。
可周玉柔却快步追了上前,朝沈桓欠了欠身,而后从袖中取出一只袖珍的锦盒,低着头,羞涩地说道:“上回花朝节,王爷救了小女一命,小女感激不尽,无以为报。这次有幸参加王爷的生辰宴,特地给王爷准备了薄礼。”
她将锦盒打开,一盏蔷薇瓘玉灯安静地躺在里面,在日光的映照下,犹如一颗明亮的星辰。
蔷薇瓘玉灯一端被同心结串了起来。
苏琬动作一僵,难以置信地看向周玉柔。她……周玉柔所送的礼物,除了同心结的颜色有所不同外,竟然与她准备的礼物,一模一样!
周玉柔不卑不亢地低垂着头,嘴角却悄悄勾起了一抹弧度。
苏琬微微咬唇,她看着那一幕,心里不舒服极了。周玉柔送了与她一样的礼物,她再贸然上前……
她将手中的荷包藏入了衣袖底下,转身走掉。
苏玦连忙朝她喊道:“哎,琬琬,你去哪里?”
沈桓注意到那道飞快跑掉的身影,脚步一僵。他收回视线,看向周玉柔,面无表情地开口道:“你是哪家府上的姑娘?”
周玉柔忙道:“民女是端郡王府的。”
“端郡王府?”沈桓眼中渐渐透出了森然的冷意,“上次就是你惊扰了本王的车驾,结果挨了本王一鞭的人?”
感受到那道刺穿身体的冰冷视线,周玉柔顿时觉得浑身冻结,她不由一慌:“我……民女不是……”
“你倒说说,本王何时救过你了?而且,端郡王府里不是只有一位嫡女吗?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一位小姐?”沈桓冷笑道,不怒而威的气势让周玉柔浑身颤抖起来,“你又是从哪里而来的来路不明的东西,也敢冒充端郡王府的小姐?”
一句话,便将她打入了地狱,叫她颜面无全。
周围的夫人小姐均是诧异不已,先前周玉柔与靖安王世子走在一同,见她气质颇佳,都以为她是哪家府上的贵小姐,纷纷向他人打听她的身份。
此时那些千金小姐们都忍不住捂嘴偷笑了起来。
听着周围嘲弄的笑声,周玉柔脸色煞白,原本纤弱的肩膀更加单薄,嫣红的唇也淡得几近没有血色,握着锦盒的手发着抖。
没想到秦王会如此不留情面,直接落了她的面子。
“王爷,我……”
“秦王!你这般是不是太过份了!”靖安王世子上前护住周玉柔,对沈桓怒目而视,“你怎么能这般说玉柔!”
“靖安王世子似乎还未娶亲?”沈桓抬眸看向了他,眼中冷意凛然,“叫得这般亲密,莫非这是你府上的妾侍?区区一个妾侍,也敢带到皇宫丢人现眼。”
“你——”
“就只有靖安王府,也敢用这种贱妾来侮辱本王了。”
沈桓冷冷扔下一句,也不再理会两人,直接拂袖离去。
周玉柔深受打击,双腿一软,直接倒了下去。
“玉柔!”靖安王世子连忙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周玉柔,满目心疼地安慰道,“秦王实在太过分了,不过你别怕,我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的。”
周玉柔颤抖着苍白唇,却说不出一句话。
靖安王世子对她说了什么,她却完全没有听进耳。
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失去了焦距般,无神地不知道望向何方。
她记得,上辈子苏琬就是送了一盏蔷薇瓘玉灯作为生辰礼物,得到了秦王的青眼。
可为什么她抢在苏琬之前——一模一样的礼物,放到她身上,却完全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