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起了小心眼儿,竟只直直瞅着宋欣悦,就是不肯开口。
这时,外面响起了雷爹招呼众人启程的声音。花姐撩开车窗帘看了看外面那些簇拥在马车周围的少男少女们,回头问着宋欣悦:“这些都是你家亲戚吗?”
宋欣悦正拿她衣襟上饰着的一枚如意平安扣逗着小石头去抓,听到花姐的问话,便轻蔑地一撇嘴,道:“什么呀,我家在京城可没什么亲戚的。”
“那这些人……?”
见他们迎过来,花姐还当他们都是宋家的小辈了。
宋欣悦道:“除了那个定远侯家的陆山,其他几个是跟我爷爷交好的世交家的小辈,”顿了顿,又道,“还有几个,是我二姐姐的朋友。”说到这,她忽地回头看着雷寅双,诚恳道:“双双姐,我得向你道一声歉。刚才那个陆山,之所以会知道姐姐的外号,全都是我二姐姐的错。因小兔哥哥被找回来的事,京里人对你们一家都很好奇,偏我二姐姐老实,被人一哄,竟什么都说了……真是对不住姐姐了。”
花姐不禁微沉了脸。虽然宋三为了维护自家姐妹给宋二打了掩护,可花姐对这宋二姑娘的禀性也不是一无所知,自然不相信她是“因为老实才被人哄了”的。
雷寅双却一如既往地不将这些琐事放在心里,大咧咧地一挥手,笑道:“这有什么,我那外号都让人叫了这么多年了,便是没你二姐姐,也总有一天会被人知道的。何况……”
她扭头看着花姨一阵笑,“花姨总担心我们搬来京城后会被人欺负,如今有人先一步替我把名号打出去,倒是正好。若有谁想要欺负我们,冲着我那名号,他们也得先掂量掂量不是?”
说着,她还装着个大力士的模样,举着胳膊捏了捏拳头,逗得宋欣悦咯咯一阵笑,这才把那点愧疚给放下了。
花姐则一把拍开雷寅双的手,嗔着她道:“你可老实些吧!这京城可不比那江河镇。在镇子上,你打了人也就打了,大不了我跟人家爹娘撕破脸当街吵一架。这可是京里,听说随便哪个瓦片掉下来,砸着的至少也要是个州官。你爹如今是什么衔儿还不知道呢,万一你惹了什么大人物,我和你爹可没那个本事去捞你。”
话说,雷寅双的身世皇帝和雷家都不欲对外公开,所以她那阴差阳错的“救驾之功”自然也不好对外宣扬了,皇帝便将她的功劳记在了她爹雷铁山的身上。只是,因着他家一直未曾进京,皇帝佬儿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想法,便一直把对他家的赏赐,还有雷爹将来进京后的职位给按了下来,只在口谕里说,等他们一家到了京里面圣之后再对外公布。所以花姐才会那么说。
花姐的话,引得宋欣悦掩口一笑,道:“怕什么,还有小兔哥哥呢。”
说着,一扭身,对雷寅双道:“我上次信里不是跟你说过吗?如今小兔哥哥和李健哥哥,他们两个在京城可风光了。两个人自打入了良山书院后,那书院月考的魁首就叫他俩给包了。这一回是这个,下一回必定就是另一个,再轮不到别人的。不过,有些事儿我没敢往信上写,我怕万一不小心叫我爷爷看到,会骂我。”
她拿衣袖遮着嘴,兀自“咯咯”笑了一阵才道:“你们再想不到,如今他俩在京城竟都混出个花名儿来了呢,李健哥哥的浑名叫‘花满楼’,小兔哥哥的绰号叫‘月孤城’。”
“什么什么?”雷寅双立时一歪头,“花满楼?月孤城?”这两个名字,她怎么听怎么觉得耳熟。
“什么意思?”花姐也是一阵不解。
“意思是说,”宋欣悦笑道,“李健哥哥待谁都是那么好,就跟那开满楼的花儿一样,叫人看了就心旷神怡。小兔哥哥就正好相反,看着像那挂在天边的月亮一样,好像照着一座城,却是座孤城,谁也进不去。”
想着刚才那一瞬,小兔给她留下的印象,花姐忽然感慨道:“还真挺像的。”
雷寅双立时直着脖子抗议道:“哪里像了?健哥可没那么烂好人,小兔也没那么不爱理人!”
宋欣悦笑道:“那是对你吧!”又道,“你们不知道,如今小兔哥哥在京城可风光了,都没人敢惹的。从皇子殿下们往下数,就该算是他了。中秋的时候,太后给小兔哥哥赏了好多好东西,都惹得御史大夫们红了眼,往朝堂上递了弹劾奏章呢,不过全叫皇上压下了。”
她这话,却是叫雷寅双一下就想起那年小兔说过的话来,心里不禁一阵皱眉。所谓“水满则溢,月盈则亏”,这看似烈火烹油,对小兔来说却未必是件好事……(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