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看到宸王这么看着她,容菀汐摸了摸自己的脸,诧异道:“有东西么?”
当然,她也知道,宸王这么看着她,绝对不是因为她脸上有东西。而是……
容菀汐摇摇头,坐到另一边去,不在他对面儿坐着了,避开了他的视线。
而是什么呢?她不愿细想……因为即便确定了,不管真假,也都是无用的。
容菀汐的这一举动,也让宸王回过神儿来。也是摇摇头,好像是要把自己脑海中的某种情绪给甩出去一般。
又恢复了那闲适笑意:“即便出了王府、出了皇城,本王……本老……本少爷也是你的夫君,叫一声‘夫君’、叫一声‘相公’、叫一声‘少爷’,总是要得的,你这般你啊我啊的,弄得我们是江湖草莽?”
“便是江湖草莽又如何?”容菀汐笑道,“既然是充作商贾,商贾之家,哪里有那么多文人墨客的规矩?”
宸王摇头笑笑:“娘子这般伶牙俐齿,真让人拿你没办法。”
容菀汐也笑了。
出了皇城,她的心里的确畅快不少,好像又回到了和父亲在边疆时那般。虽是诗书礼仪也要得、言谈举止也要稳妥些,但目光所及之处,是壮丽山河,而不是高墙碧瓦,这心,总是要比在深宅中、在京都城中,更开阔一些……
容菀汐撩开车帘,看着窗外的一大片绿油油的农田,农民在田间劳作,黄牛在其中耕犁,光是看着,就觉得是一番眼目的好享受……
“菀汐,你喜欢民间?”宸王问道。
容菀汐点点头,目光仍旧流连在外面,诚实道:“喜欢……”
看着她在阳光照耀下的侧颜,宸王的眸光,越发深邃了些,问道:“菀汐,未央宫里的女主人、田间的农妇,你选择哪一个?”
容菀汐笑笑,放下了车帘,看着他……
“若得一心人,惟愿相伴山野间,做一农妇。”
听到容菀汐的回答,宸王觉得自己的心,震颤了一下。
她生于军候之家,自幼学的便是诗书礼仪、人情世故,自幼钻研的,本应也是那在深宅大府中、巍巍宫城中,算计人心、挣扎求存的本事。他早知道这小女子与普通的大家闺秀不同,但却也没想过,她竟有这种想法,可见心内有怎样一番宽广格局。
可见她的情,是怎样的纯粹赤诚……
这小女子,聪明到言谈之间便能洞察人心之光明、之黑暗,有城府到,即便是一件小事,也可以借之谋划出一个全局来。可却也单纯到,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他从不怀疑自己的判断,他可以肯定,面前这个女子,当真这世上难得一寻的好女子。之前这认为、现在这样认为、只怕以后,会愈发这样认为……
可他,却将这样的一个女子,阴差阳错地拴在了自己身边,连一份深爱都给不了她,可真是作了孽了……
“未央宫有什么不好的?那是所有官家小姐,一生最为向往的地方吧?本王知道,每一个官家小姐,好像都有一个做皇后的梦。”宸王道。
“没什么不好的……可我就是不喜欢”,容菀汐有些轻叹,“似乎只要是在那道宫墙里,所有的感情,就都没有纯粹的。”
容菀汐看向宸王,有些苦笑:“这点,殿下心里是再清楚不过的吧?”
宸王看着她,两人四目相交,似乎都能从彼此的眼中,看清楚对方的全部似的。但终究也只是“似乎”而已。
宸王也叹了一声,道:“是啊。可……”
宸王深深锁了她一眼,却又摇头笑笑,不再说什么了。
他怎么会有这个念头儿的?
竟然想着,若有一日,他真的登极,他为帝、她为后,他们之间,定然与这亘古而来的历代帝后是不同的。
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儿的?
宸王觉得,有些混乱……
也学着她的样子,掀开车帘看向窗外。
……
赶了一日的路,晚间到了距离京都城四百里外的通阳府落脚。在市集中找了一间看起来还不错的客栈,为了不惹人注目,要了几间中房。
如此休息了一夜,睡惯了高床软枕的宸王,晨起自然腰酸背痛。
因着是出门在外,不方便继续那王府里的规矩,许是会让有心之人看出端倪来。因而容菀汐吩咐了云裳和初夏她们,就只管各自顾各自的,不用一早儿的就等着伺候梳洗了。
没有丫头服侍着,这伺候宸王梳洗的活儿,自然就落在了容菀汐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