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和楚天凡带着木香一起先行离开,对于楚天凡来说,离开的唯一目的不过是不希望顾云朗整天好似一块狗皮膏.药一般黏住木香。
但是,关于理解的事情,楚家人可是一点儿也不失礼,楚天凡和楚怀澜带着各自的老婆离开的时候留下了极其厚重的贺礼给顾佳期,虽然比起那个冰裂纹瓷的古董还是要差些,却也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
只是因为婚礼还未到的缘故,这贺礼并未在众人的面前开启。
楚天凡和木香走的那一天,顾云朗一直送到了飞机场,直到飞机起飞了还是不愿离开。这位老人凝望着天空中高高飞起的飞机,背影萧条而又寂寞,执着了多年以后,他终究还是只能看着她离开。
不过,他却有着关于她的回忆,这是他一辈子的慰藉。
飞机迅速的升起,不断前行的过程中也在不停的高飞,不一会儿在消失在云层深处,顾云朗凝望着碧蓝的天空出神,心下寻思着,不知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那个女子,他魂牵梦萦,执着一生的女人。
好久好久,他才颤巍巍的转身离去,嘴巴里面碎碎的念着:“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他想,跟着楚天凡她应该是幸福的,这几日以来,他看到的她总是笑得温柔而又幸福,她不记得了任何人,却唯独记得楚天凡……
都已经爱到了这个程度,他早就没有了机会,还有何话可说?
至于周舟,跟着楚怀澜上飞机的那一刻都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已经嫁给了本该成为她姐夫的男人。她甚至还十分可爱的问楚怀澜道:“你若是不想带我回家的话……其实,也是没关系的。”
她还是那样自卑,二十多年的压迫与挤兑,一时半会儿,她实在是改不过来。
而楚怀澜在听到这句问话的时候,甚至连回答都懒得回答了,只是忽而紧紧拉住周舟的走,直接朝飞机走去。
话说,周舟跟着楚怀澜回去的这一次竟然是第一次坐飞机,她左看看右瞧瞧,一脸的好奇,尤其是飞机要飞起来的时候,她竟忍不住趴到了楚怀澜的身上。
待到反应过来,瞬间就羞红了脸,瞬间坐直了身子。
然而,她又不敢告诉楚怀澜这是自己第一次坐飞机,更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什么越距之举丢了楚怀澜的面子。
楚怀澜是那么聪明的人儿,怎能看不出来?他凝望着气色好了许多也更加秀气许多的周舟,轻柔的伸出修长的臂膊将她搂在怀中。
她那般瘦弱,被楚怀澜搂着就好似抱着小鸡仔一样。
楚怀澜摸着有些咯人的周舟,温和的叮嘱着:“回去以后,你要好好的养身子才行,这么瘦很难生养的,怎么给我生儿子啊?”
他说的一本正经,周舟听得面红耳赤,娇小可爱的模样真的是格外惹人心疼。
宋微和楚霁轩送走了楚天凡,木香,楚怀澜和周舟以后,便直奔林潇那里而去。
又是检查的日子了,现在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没有什么是比到林潇那里检查和治疗更重要的了。
两人一路匆匆赶回别墅,林潇跟着楚霁轩倒也十分舒坦,为了宋微,他几乎已经把林潇包下来了,包吃包住包完还包参加婚礼,行程路费,甚至还专门为林潇购买了医疗设备,只为宋微的治疗。
看到宋微按时来检查,心情似乎还不错,林潇一颗悬着的心也平和了下来。要知道,这一次他可是推掉了所有的应酬以及其他人的治疗只为宋微一人。
若是还治不好,恐怕连名声都会被赔进去的!
不等宋微和楚霁轩说话,林潇便率先说道:“江老爷子已经启程回南城了,他说这次过来主要是为了了解一下宋微目前的状况,对了,他还来我这里询问了一下孩子目前的状况。”
林潇说完,默不作声的继续工作,拿起听诊器先是在宋微的肚子上和心脏处好好听听,然后就开始帮她做检查。
看得出来,他并不关心别人的家事,只是想要转告一声罢了。
听完话,宋微倒是淡然,她明白江起浩想要认回孙子的渴望。
可楚霁轩却皱了皱眉,本就介怀江家人害了宋微肚子里的孩子,这江家人却还好像是阴魂不散一样时不时的出现,在楚霁轩看来,不过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罢了。
而江墨远,虽然默不作声的跟在江起浩的身后,并且被江起浩看得死死的,可他明显是在等待时机,伺机而动。
楚霁轩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所以他时时刻刻都在防备着江家人。此刻听说江家人竟然还问到林潇这里,不禁心中暗暗恼火。
人总是这样,当你万分讨厌一个人的时候,便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十分讨厌他,不管他做了些什么。就譬如此刻楚霁轩对江家人的感觉,一模一样。
楚霁轩一脸烦闷的等待着宋微的检查结果的时候,江墨远带着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过来。
男人一头黄发,蓝眼睛,操着一口不太熟练的中文对着楚霁轩说道:“你好,我是过激致命笔迹鉴定师图尔文斯帕克,你可以叫我帕克,很高兴见到你。”
费力的说完这句话以后,他十分友好对着楚霁轩伸出手来。
而楚霁轩从头到尾都没看一眼那个国际鉴定师,他一双犀利的眸子紧紧盯住江墨远,愤怒在眼底以燎原之势迅速蔓延开来。
这个江墨远果然是好勇气,竟然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领着笔迹鉴定师过来?
不过,这也应该是江起浩的意思吧?那个老狐狸到底在想什么?
“不相信?”看楚霁轩不搭理这个国际鉴定师,江墨远淡淡的询问道。
“你好,帕克,很高兴你能来,我叫楚霁轩。”楚霁轩却也仅仅是轻蔑的看了一眼江墨远,转身便彬彬有礼的对着帕克说道。
“听说你父亲的遗嘱出了问题,需要我帮你看看?”帕克对楚霁轩的感觉不错,他是一个相当干练的人,高大的身躯穿着简单的运动装,一上来便开门见山的谈工作的事情。
外国人的工作效率总是很快,这叫楚霁轩感到轻松自然,比起和商业上的某些合作者谈生意要轻松的多,少了应酬与阳奉阴违,怎能没效率?
“是,不过您旅途劳顿,还是休息几日再一起去看吧!”对于这样的人,楚霁轩也开始客气起来。
再说帕克还是第一次来到四九城,本就打算借着工作的机会好好玩玩,现在有人相邀,他连向导都不需要找了怎能不开心,只见他笑出了眼角纹爽快的答应着:“正合我意。”
听着帕克蹩脚的中文,楚霁轩也忍不住想笑。
之后,楚霁轩便吩咐柴君帮助帕克拿行李并将他领到自己的房间。
于是,林潇的房门前便只剩下了江墨远与楚霁轩两人。
四目相对,电光火石,楚霁轩静默的凝望着江墨远,好半晌才淡然道:“让你把帕克接来还真是难为你了,一路上明知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却还只能放任它悄然溜走。”
楚霁轩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的盯住江墨远,上下打量着这个男人,强压住心底的怒火。
而此刻,江墨远也是一肚子的火气,被楚霁轩如此挤兑,他却无话可说,并且这一切都是因为楚霁轩的出现,若不是这个男人,老爷子怎么可能对他如此严苛?他至尊的江家继承人的身份又怎么可能被撼动?
这个男人!都是因为这个叫楚霁轩的男人!都是他!
心中暗暗想着,江墨远默不作声的怒视这楚霁轩,一句话不说,眼中的敌意却已经能说明一切。
这两个男人就这样静默的对视着——一个是缔造江家商业帝国的翘楚,一个是百年望族楚家的新贵,原本二人曾经还在一件事上精诚合作过,可现在,却俨然成了敌人。
楚霁轩即便理解江墨远的心情,却无法理解他做出来的事情。
赫然间,楚霁轩十分干脆利索的一拳打在江墨远的脸上,拳头带着风,迅捷的就好似一颗流动的流星。
就这一拳,江墨远便被撂倒在地,殷红的鲜血从鼻子里流了下来,眼镜因为这一拳头而摔落在地,镜片碎裂,细纹清晰可见。他颓然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半晌都站不起身子来,狼狈不堪。
笔挺的黑色西装沾染了尘土,这位高高在上的江家公子,第一次以如此狼狈的状态出现在别人的面前。
因为没有了金丝边眼睛,楚霁轩在他的眼前模糊了起来,他根本看不清楚楚霁轩的脸,跟别说他凶神恶煞的眼神了。
“楚……霁轩,你!”江墨远想要站起来还手,却碍于视力的缘故手下有些绵软,他并没有马上还手,而是很快站起身来。
“枉费我一直很欣赏你。江墨远,你知道你这次不但做错了,还错的离谱。就算我是江起浩的孙子,那也是我们两个正面对战的事情,而不是对女人和孩子出手。”楚霁轩昂然站在江墨远的面前,声音冷冰冰的,显然他已经憋了很久很久。
他想把曾经宋微和孩子受到的苦,尽数加载到江墨远身上,可他清楚,江起浩不会让他这样做。
江起浩那样的老狐狸,江墨远是何等人才,即便江起浩的重孙受到了伤害,江墨远也依旧不会被放弃。
连楚霁轩都看得出来的事实,可惜江墨远却没看明白。
而江墨远心里却咯噔了下,就在楚霁轩对他出手的刹那,他本以为江起浩的人在暗中监视着自己的同时也会保护他的,可竟然没有一个人冲上来,这说明了什么?
难道江起浩真的已经放弃他了么?他怎么能让手下眼睁睁的看着他这个江家唯一的侄孙被打?
不对,他已经不是江家唯一的侄孙了!
因为楚霁轩的出现,老爷子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天差地别的变化。
聪明如他,已经猜出了江起浩的命令,估计大概意思是只要楚霁轩没事,他们这些个监督江墨远的人千万不要出现,不要暴露身份。
那么,他呢?江墨远呢?被打死了也无关紧要?
因为来的时候没有带可以信任的人,江墨远这次可算是栽了个大跟头,人生中第一次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扶着墙费力的站起身来。
江墨远很快便恢复了冷静的神色,他顺手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眼镜,又取出眼镜布来缓缓擦了擦,“帕克是我为你请来的。楚霁轩,我倒是没想到,你居然没有欢天喜地的回江家,是因为江家没开出足够的条件,还是因为江家至今,还器重我?”
万籁俱静,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楚霁轩双目牢牢的盯住江墨远,似是蓄势待发的野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