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看,不过个把月,我家婆娘就怀上了!哈哈,你说他厉害不厉害!”
猎户一高兴,黝黑的脸上就泛起了红,一巴掌拍在宋研竹身上,宋研竹忍不住咧嘴。
初夏撇嘴道:“既然这么有本事,就该把医馆开在城里,何必要开在这样旮旯角落里,让人找不着。”
猎户“嘿”了声,压低声音道:“你这小丫鬟见识太浅!”正说着话,一辆马车从岔路口快速跑了过去,猎户指着马车道:“你看啊,随着林大夫名气渐渐大了,来找他看病的达官贵人越来越多。生不出孩子本就不是什么体面的事儿,来找人看这隐疾,自然也得偷着摸着……要是开在闹市,这旁人一看就知道,哟,这谁家夫人啊,生不出孩子啊……多丢人!”
“您真是有见地!”宋研竹忙恭维道,回头一看,百草庐的门又开了,从马车上下来个身穿牡丹团花织锦罗裙,腰间系着金丝软烟罗腰带的窈窕女子,袅袅娜娜地站着,有说不出的万般风情。宋研竹站得远,只能远远地看着她侧脸的轮廓,她头上的紫金步摇在阳光下金光闪闪,倒是夺目的紧,远远地看,那步摇上的白玉宛若一直小鸟,鸟喙处叼着的似是圆形金叶,形态栩栩如生,余下部分或结含苞待放的花蕊,或成披垂的花叶,甚是好看。
宋研竹看着那紫金步摇只觉分外眼熟,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木屋里出来的却不是方才那个药童,而是个三十开外的男子,对着女子恭顺地行礼。猎户指着那男子憨厚笑道:“瞧,那就是林远秀林大夫!您要有什么需要,大可找他!”
宋研竹抬头望向林远秀,只看他嘴边漾起一抹笑,分明是温文尔雅的文弱书生模样,眉目清秀,手指修长,与那女子站在一块倒像是一对璧人。可是宋研竹总觉得是哪儿不对劲,从心底里升腾起一阵不舒服。
“谢谢……”眼见喜鹊从木屋中走出来,手里提了几服药,宋研竹从怀中掏出一小锭碎银子塞入猎户手中当谢礼,带着初夏先行回到了城里。
半个时辰后,七八年未曾见面的发小喜鹊和初夏在建州东大街的街头意外重逢。
建州最大的酒楼,莫过于丰年食府。此刻,宋研竹倚靠着丰年食府二楼的栏杆,小口呷着丰年食府最著名的醉花酿。建州最热闹的东街就在她的脚下,放眼望去就能看见熙熙攘攘的人群,耳边充斥着各种不同的叫卖声。扑面而来的人间烟火让她真真实实地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人群里,初夏依依不舍地对久别重逢的喜鹊说了声再见,一抬眼就看见斜斜依靠在栏杆边的宋研竹。男装打扮的她看起来颇为羸弱,瘦削的双颊偏生又让她多了几分英气。这种感觉很矛盾,可是初夏偏偏觉得,这样的宋研竹也不错。
“公子,我回来了。”初夏快步走上二楼,而后附在宋研竹的耳边低声道:“那个姑娘姓赵,叫嫣红。听说是家里遭了水难,一个人流落到了建州,遇上了地痞,恰好被二老爷救了。喜鹊也是三个月前才被二老爷买来伺候她的,院子里统共还有一个老妈子并一个丫鬟。听喜鹊说,赵姑娘为人还算和善,对下人很是不错。我原是想多探听一些,可惜喜鹊说要赶着回去煎药……”
宋研竹头一偏,初夏赶忙道:“小姐别急,奴婢已经和喜鹊约好了,每三天她都会到林大夫那取药,三天后她会再来同我见面。我说我是在附近的人家里帮工,她信了……”
宋研竹见她欲言又止,想来是老实人偏要说违心话,心里难过,琢磨了片刻,安慰她道:“她在赵氏那里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若她能帮上我们,往后我会给她安排一个好的出处。”
“谢谢小姐!”初夏眼睛一亮,弯下腰就要行礼,宋研竹忙拦住她,抬头见天色已晚,赶忙带她换回女装,匆匆回府。
刚刚走到院子门口,就见芍药泫然欲泣地站着,花妈妈满脸怒容,眉头紧锁“川”字。宋研竹心里咯噔一跳,只以为事情败露,正要解释,花妈妈上前挽住她的手,道:“我的好小姐,你这是上哪儿去了啊!你的身子才刚好一些,怎么就四处走动了!”
芍药带着哭腔道:“奴婢对妈妈说了,小姐就是屋子里待闷了,去园子里逛逛透透气罢了。”
花妈妈瞪了芍药一眼,怪她多嘴,又对宋研竹道:“小姐这是躲哪儿去了,我找了一圈都没能找到您。您赶紧跟我到夫人那儿走一趟吧,老爷回来了……”
“爹回来了?”宋研竹愣了一愣,前头还在嫣红那瞧见他,他倒是比她回来的还早?
花妈妈点头道:“可不是么!也是刚刚到府里,我瞧他进门时怒气冲冲的,怕是要跟二夫人起争执。您身子还未痊愈,原不该惊动你,可是眼下大少爷不在家,三少爷又小……”
花妈妈还要啰嗦,宋研竹转身就走,路上正巧遇上前来求救的金氏身边的大丫鬟玫瑰,一脸焦灼地说:“小姐,您赶紧去看看吧,老爷他在房里砸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