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笑,“哈哈,顾玦,你对她
千般好、万般宠,到头来呢?这致命的一刀竟是她给你的!我都替你心寒啊!”
顾玦微偏的俊脸终于缓缓抬起,凤眸淡淡地扫过跪在那里的女子,唇畔勾出一抹冷嘲的笑,终于说了他自行礼后的第一句话,“谁说不是呢?”
谁说不是呢?
不过短短几个字,却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狠狠刺入风挽裳的心,血淋淋地痛着。
“放肆!太后问你话呢!”高松往前一步,怒喝。
云中王看向太后手上帛绢,又看向顾玦,“你希望我如何说?”
只要他给他一个眼神,一个需要他帮忙的眼神,他便改口供,改为是这女人污蔑他的。
可是,那双凤眸不屑地又低下去,完全当他不存在。
到最后的最后,他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他,哪怕都到这个时候了。
向来知晓,论无情,天底下没人比得上这男人,他连自己都不爱,又怎会爱人?
所以,当看到他将一个女人抱在怀里倾心呵护的时候,他就嫉妒得抓狂,一个连自己都不爱的人,居然会去对一个女人好?
他想证明,证明这女人不值得他爱。
瞧,这不是有结果了。
“罢了,这上边写得够清楚的了,你的回答已不重要了。”太后看到目光痴缠的云中王,顿时也觉得反感,让人将那帛绢拿过去给如歌看,“如歌特使,这云中王蓄意伤害九千岁之夫人,哀家让人将他凌迟处死,你看如何?”
如歌接过来看了后,莞尔点头,“太后英明。”
咦?发生何事了?
那帛绢上面写的到底是什么?
为何太后开口先处置的不是九千岁,而是这云中王?
那到底是何天大的秘密叫太后偏袒至此?
萧璟棠紧皱眉心,有些怀疑地看向风挽裳。
这是怎么一回事?
最终,她还是选择了那个男人?一个太监?
早已将一番说词默背得滚花烂熟的薄晏舟也意外不已,看向上面始终泰然自若的男子,又看向仍默默跪在地上的女子。
是顾玦?
还是她?
云中王不敢相信地看向风挽裳,又看向座上自始自终都极为淡定的顾玦,然后悲哀地笑了,越笑越可悲。
倏然,变故就在转瞬之间,那云中王忽然飞身而起直扑向宝座上的九千岁。
萧璟棠飞身而起,站在太后身前护驾。
“护驾!护驾!”
太监护在太后和小皇帝身前,尖声大喊。
大殿上顿时乱作一团,风挽裳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不已,她担心地看着发狂的云中王扑向他,左胸的心好像停止了跳动。
明知道他武功很好,明知道他身边还有个同样武功不差的万千绝,可她就是担心得忘了呼吸。
眼看云中王快近到他身了,万千绝忽然上前,拔刀一划,赶进来的禁军从后面用长矛将他刺穿,他甚至整个人都是被叉在半空的。
这一次,没人用斗篷帮她遮去这血腥的一幕,也没人将她的头按入胸膛,不让她将瞧见那些血腥的场面,她看得真真切切,甚至,好像感觉到还有血液溅到她脸上。
原来,血腥的场面是这般骇人。
“唔……你……连我最后……死都不……成全……我等了……很久……你……都不……来……”
云中王吐着血对连看都不看他的男人说完这句话,带着遗憾死去。
风挽裳终于明白,原来,他之所以突然发狂是想要死在顾玦手中。
没想到,直到最后,他还要试顾玦的心到底有多硬,用自己的性命。
“姐……”看到姐姐一副木然的样子,风曜还是不由得担心地喊了声。
一声‘姐’打破了陷入寂静的金銮殿。
那双始终垂着的凤眸也终于缓缓抬起,看向死相惨烈的云中王,可却又好似看的不是云中
王。
所有人也随着这一声‘姐’看向风挽裳,只见一滴血刚好溅在她眉间,仿似凝成一点朱砂,给恬淡的她平添一点妖媚。
“风氏,虽然你提供了有力的证据,但这不足以成为你弟弟无罪的理由!”太后重新坐回位子上继续主持这场殿审。
“妾身知晓,只是……”风挽裳淡淡地看向那个依然高高在上的男子,“无艳特使之所以伤了九千岁,皆是因为三年前九千岁迫他成为北岳摄政王的男宠!”
此言一出,金銮殿再次炸开了锅。
“啊,原来九千岁当年送的人就是他啊!”
“当年他带着黑色帷帽,也没那么高,若按照年纪来算的话,是他了。”
“没想到面纱下是这般绝色,难怪当年那摄政王看了一眼后便欣然接受了。”
……
听着这些窃窃私语,风挽裳甚至不敢看弟弟一眼。
她知道,此刻,他一定恨透了她。
太后看向顾玦,“顾玦,此事你觉得该如何处理?”
顾玦微微勾唇,那笑,略显妖娆。
只见他缓缓起身,抱着小雪球,拾级而下,犹如闲庭信步,走到风挽裳面前,在众目睽睽下,纡尊降贵地蹲下身,抬袖,为她拭去眉间一点血。
风挽裳抬头看着近在尺咫的俊颜,看着他专注地一点点,轻轻地为她拭去额上的那滴血。
她也是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脸上有血的。
擦得那么轻,那么细,神情那般专注,叫人误以为……温柔。
“不是说夫妻床头吵床尾和?这是自家事,闹到太后跟前,丢不丢脸,嗯?”
声音温柔,不大不小,刚好叫所有人都听得见,包括太后。
无奈地责备,语气间尽显宠溺。
她愕然不解地看着他,他打算息事宁人?不追究了?
也是,他这般聪明,只需用脑子一想便知晓她干了什么蠢事,所以,他愿意放过小曜她很高兴。
本来,她就有要他放过小曜的打算。
“好了,既然是自家事,那就回家处理吧。只不过,这北岳派来的特使未免太过年少轻狂!”太后有意训斥了下,“至于两位特使的事你也一并处理了。”
果然是两个小毛孩,不知轻重!
“是!奴才多谢太后开恩。”顾玦起身拱手领命。
风挽裳一放松,只觉得全身力气好像一下子被抽空,软绵绵的。
于是,一场风暴,有惊无险地落幕,彻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接下来由九千岁接手善后,风挽裳退出金銮殿前,满脸愧疚地看向风曜,只是,他已不愿再看她一眼。
她涩然扯了扯唇角,终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看向如歌,对她略一颔首;最后,转身前,故作不经意地扫过座上的男子。
一切超乎想象的好,这就够了。
她带着浅浅的笑意,走出大家的视线。
※
一离开皇宫,风曜匆匆赶回公馆。
离开金銮殿的时候,萧璟棠叫住他,告诉了他好多、好多,他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萧璟棠说,当年不是姐姐叫人来抓他的,是大娘故意让他误以为是姐姐。
[姐姐……姐姐救我……]
[别喊了,就是你姐姐告诉我们你在这里的,是她让我们来抓你走的。]
后来的十年,这两句话成了他梦里的常客。
他始终不愿意相信是姐姐,原来真的不是。
于是,他一路策马回到公馆,连面纱都忘了戴,不顾自己的脸给街上行人造成了多大的轰动。
然而,一回到公馆,如歌却告诉他——
“你姐姐?她走了,这是她留给你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