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旁边的窃窃私语传入耳中……
“她当初嫁给九千岁已是二嫁,而今又被九千岁休了,还能再嫁吗?是不是还要再烙一个印?”
“她要嫁,驸马也不能娶啊!他可不是一般的男人。这女人,也只能这样无名无分地跟着一辈子了。”
“能跟着就已经不错了,至少衣食无忧!”
“不过呢,要她愿意跟我,我可以让她做我的第六房妾。”
“烙印喔,还要同烙喔,你也要?”
“哈哈……我倒忘记这事了,不能要!坚决不能要!一双被用来用去的破鞋子而已,不值得啊。”
……
萧璟棠忽然摆手停下,凌厉的目光瞪向那些说着污言秽语的人,“几位也是有头有脸之人,在背后如此议论别人,是否有***份?”
闻言,那些人赶紧闭上嘴,东张西望,不敢再胡乱说话。
风挽裳也停下脚步,倒不是因为萧璟棠为她出头,而是因为……
她微微抬头,目光淡淡地看向前方的画舫,总觉得,在某处有人在看着她。
“挽挽,没事了。”萧璟棠看向她,以为她是受了那些话的影响,便柔声安抚。
她赶紧回神,点头,跟着他继续往前走。
两人一同出席这样的盛宴,在别人眼中,其中身份已经不言而喻。
再说,之前九千岁未回来前就已传闻她回了萧府跟了萧璟棠,而今,新的流言版本是,她求得休书,重投先夫只怀了。
画舫里,二楼的房间里,一名带着黑色帷帽,全身上下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男子坐在窗前,看着下面鹣鲽情深的一幕,薄纱后面的脸,有些怒火中烧。
“二哥,我不相信那男人的腿就这么断了!”殷慕怀笃定地怀疑,看向旁边,倚着窗栏的男人。
他低着头,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抚着窝在窗台上的小雪球。
从轿子出现时引起的惊动开始,他有看的,但是,脸上,眼里,没有半点情绪,就像是以往看戏一样地看着。
见他不说话,殷慕怀有些抓心挠肺了,“要不要我找人试一下?”
顾玦徐徐抬头,“他的腿断与不断妨碍我们所要做的事吗?”
“……没有。”殷慕怀瞬间无话反驳。
他以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在乎的,没想到这么波澜不兴。
顾玦的光重新落回小雪球身上。
不在于腿断不断,而是在于,那男人对她的重要程度,就算腿不断,迟早也是会回去的。
从来,萧璟棠的一句话就胜过他做的任何事。
只要那个男人说什么,她都信。
既然这是她的选择,就算最后真相再残酷,也是她活该。
“二哥,你真的……”不爱了吗?
可是,在西凉边界的那个画面,太震撼,震撼到他这辈子都忘不掉。
他是在几乎绝望的时候找到的二哥。
找到他的时候,他被泥石埋压着,只还勉强露出脸来,奄奄一息,脸色发黑,干裂出血的唇一直几不可闻地喃喃着什么,凑近一听,赫然是——小挽儿!
一直支撑着他活下来的不是这些年来肩上的责任,也不是子冉,更不是别人,而是一个叫‘风挽裳’的女人!
好不容易唤得他恢复些许清醒,认出他是谁后,对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却是——
“老三,回去!回去告诉她,孩子……我比谁都想要,帮我保护她,照顾她。”
“二哥,你说的什么胡话!你都撑到现在了,这就要放弃了吗?”
“若撑得下去我……不会放弃……这次,不为别的……只为她和孩子……可是……不行了,我体内还有毒……”
费尽心思、千辛万苦地把他从泥石底下挖出来后,他问他,“二哥,你觉得二嫂肚子里的是男娃还是女娃?”
“女娃!”他很坚定地说,即使已经气息若无,依然很用力地声明。
”二哥,是男是女又不是你说了算的!”
说完,得到二哥很拼命、很用力地一瞪,他忙改口,“好好好……是女娃!反正是男是女,长得像谁都不会差。”
“像她!”又是很坚定的口吻。
“哥,你又肯定?”到射过来的利光,他赶紧改口,“好!好!像她,像她。”
好像谁敢说不像就要跟谁拼命似的。
若非亲眼看到,他真的是不敢相信,那么铁石心肠,高冷残暴的二哥居然为一个女人堕落……沉沦成这样!
可是,没想到,等他回到天都,一切已不如当初想象的那般美好。
“嗯?”顾玦又微微抬眸,目光带着些许凌厉,是应他,也是警告。
“没……没什么。”殷慕怀忍不住偷偷掐自己大腿,真怂。
明明而今二哥已经对他很和蔼,比任何人都和蔼了,他却还是一个眼神就怂了。
顾玦徐徐地看向全身上下包括脸上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殷慕怀,像是许下承诺般地说,“这条,你不惜一切换来的命,我不会让它白费。”
那日的戏言回荡在耳畔——
[那……二哥,等孩子生下来,我要抱。]
[男的就给你抱,给你养都行。]
[何是女的就不行?]
[为她是女的。]
[吧,好吧,就这么说定了,是男的就给我抱。]
[哥,你要记得,咱们也是你的家人,家人不是当假的。况且,你的责任比我重多了。二哥,二嫂和孩子都等着你回去呢。那么柔弱的女人,没有你,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你要去做什么?回来!]
那时候的他,只当他在开玩笑,没想到他决定以自己的命来换他的命。
顾玦闭了闭眼,因为,等他把那番戏言当真了,却已永远无法兑现。
孩子,没了。
殷慕怀看到他终于流露出一丝痛苦之色,赶紧说,“二哥,我选择那样做不是因为要你肩上的重担更重,是因为你当时心心念的……”
“你该出去接客了。”顾玦睁开眼,恢复平静,淡淡地开口打断。
那时候能够支撑他活下来的画面,而今已成为讽刺。
黑色纱帽里的脸微微抽搐,“二哥,你应该说,我这个主人该出去见客了。”
顾玦微微挑眉,懒得再理会他,抱着小雪球往旁边的美人榻躺去。
殷慕怀看着他,无奈地轻叹,转身,让人进来搀他出去。
如果真的是那个女人的错,他会亲手掐死她!真的会!
※
画舫内金碧辉煌、富丽堂皇,美酒飘香,唱曲的歌姬和着箫声、笛声、古筝声,将曲唱得满座皆醉。绝色舞姬轻纱披身,娇若无骨地翩翩起舞。
风挽裳和萧璟棠走进画舫,便有人领着他们走到早已替他们安排好的位子上。
大堂里觥筹交错,高朋满座。因为是皇商殷慕怀为自己劫后重生而举办的盛宴,前来赴宴的所送的礼也价值不菲。
于是,角落里的礼物很快就堆积如山了。
从进来开始,风挽裳就悄悄留意着,却没见到心心念的那抹身影,心里头有些失落。
他,应是没来吧?
这样的盛宴,他与殷慕怀的关系最好不要来的好。
她也知晓,萧璟棠好像想要借此宴做点什么。
他不来,就算萧璟棠真的怀疑,也翻不起什么浪吧?
萧璟棠的出现,以他而今的身份自然有很多人前来与他寒暄,推杯换盏。
在朝堂上,他是驸马,缉异司指挥使;在朝廷外,他还是天都第一大善人,天都最大的药材商。
所以,此刻,已经被官员、商贾包围着轮番敬酒。
风挽裳趁此机会,悄悄退出这个叫人窒息的地方,在外边随意地游走。
忽然,一个丫鬟匆匆从前头走来,对她福身,“夫人,殷爷要见您,在楼上左边第一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