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好酒,绵,净,醇和,入口后还带着微甜,只可惜那紧接而来的火辣辣的灼痛感破坏了滋味。
萧璟觉得自己这三十载人生,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生母被他父亲和他的爱妾联手害死,他的祖父明知这一切却选择了隐瞒。他的父亲纵容妾室谋害他为心爱的小儿子铺路,都快死了还在哀求他放过那对母子。
他喜欢上了兄弟的妻子,然而她却处心积虑布局想要他的命。
而他的兄弟中计了,怕他功高震主,忧他另投他人,所以为他准备了一壶鸠酒。
关心他的一个一个都死了,他关心的人都想杀了他。
既然他们都想他死,那他为什么还要活着?不如如了他们的愿。
在萧柏震惊的目光中,萧璟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仰头灌下。
萧璟挑了挑唇,他八岁被太/祖皇帝带进宫,萧柏不顾他神智不清靠近他,照顾他,陪伴他,在大家因为他弑父杀弟的传闻,躲避他时,萧柏也不曾疏远。他一直拿萧柏当亲弟弟,为他铲除异己,为他征战沙场,收拢将士,保他皇位。
萧璟深深的看一眼坐在上位的萧柏,想起往昔种种,张了张嘴,最终选择一言不发。
你要我的命,我给,从此两不相欠。就不知,在我死后你们又是谁胜谁负?
萧璟浑身冷汗的从梦魇中醒来,无意识的按着自己的喉间,那里的烧灼感似乎犹在。
身旁一阵欢呼雀跃,武成王几乎要喜极而泣,“醒了,终于醒了。”扶着萧璟的手不可自抑的颤抖,瞬间老泪纵横。
太医在一旁擦了擦汗道,“世子醒了就大好了,”要不然武成王都能吃人了,想起老王爷就这么点骨血了,太医倒也能理解,只要被威胁的不是他。太医见他手一直按着喉咙,言道,“世子呛水,是以会有些不适,稍加调理便能痊愈。”
萧璟听着耳边嘈杂,却是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怔怔的看着发间斑白,形容憔悴的武成王。
武成王见他神色不对,心头一震,扯过太医就要他看。
如此一番扰攘,萧璟被灌下一大碗的药,在药效中沉沉睡去。他又陷入了那种古怪的白雾中,一幅接着一幅的画面浮光掠影般在他眼前飘过。
在祖父葬礼上,递给他一块手帕的小姑娘。在他杀了萧挚一家三口后,听见别人说他心狠心辣,十恶不赦,替她打抱不平的小姑娘……笑盈盈对他说,陛下心胸狭隘好猜忌,王爷不妨留个心眼,莫落了个飞鸟尽良弓藏的下场的女子。
从单纯天真的娇娇女变成步步为营的姜皇后,只需要十年。
萧璟这一睡就睡了十天,幸好期间有朦朦胧胧清醒的时候,能喝药喝粥,不至于体虚而亡。
十天后,彻底醒来。
萧璟睁开眼,眼底清明冷然,他都想起来了,或者该说,他,回来了!
丫鬟见他睁眼,惊喜交加,小声试探,“世子爷?!”
萧璟转过头看她,“端碗水来。”声音嘶哑干涩。
守护的几个丫鬟大喜,端水的端水,报信的报信。
镇国公府,得了喜讯的淑阳郡主双手合十,庆幸,“终于醒了。”萧璟是武成王府唯一的血脉,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都没脸见舅舅了。
淑阳郡主赶紧吩咐人准备礼物,又道,“让姑娘去收拾下,随我去王府探望。”之前他们去过,不过萧璟还没醒,现下醒了,必是要再去一趟的。
略略收拾了下,淑阳郡主去世安院见俞氏,俞氏也得了这消息,正欢喜着,听淑阳郡主一说,言道,“我那还有一只百年老参,一并带上。”小的用不上,老的也该补补,这几日可把武成王吓坏了。
淑阳郡主推辞。
俞氏佯装不乐,淑阳郡主才收下。
俞氏道,“这孩子瞧着面冷清,却是个热心肠的。”虽是表兄妹,可又不是一处长大的,萧璟愿意下水救人实属不易,虽即使没人,也有宫人入水,可这人情不能这么算的。要不是姜瑶光六岁,郑语才四岁,而萧璟十三岁了,俞氏都要想歪了。至于现下,是没人会这么想的,谁这么丧心病狂啊!
淑阳郡主也是对萧璟刮目相看,应道,“舅舅舅母都是慈悲人。”对亲人总是会下意识美化的,纵使武成王早年征战沙场,马蹄下亡魂无数,可这二十年武成王一直在行善不是。
婆媳俩说了会儿,姜瑶光就收拾好来了,淑阳郡主带着女儿看望恩人去了。
马车里,淑阳郡主叮嘱女儿,“到了,你可要好好谢谢你璟表哥。”
姜瑶光点头,那日落水,姜瑶光和郑语在水里打了两个滚就被宫人抱上了水面,只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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