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了下来,随车的青衣卫警戒地看着这名青色儒衫的中年男子,男子的神态很平静,提着灯笼,身体微微躬着,以示对马车里的人的尊敬之意。
许梁掀起马车一角,盯着那男子仔细看了一眼,便缓和了语气,道:“原来是徐管家。徐管家拦住本官的车架,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段志刚就骑马站在马车旁边,闻言看了看徐管家,这才看清了,那红色的灯笼上确实写了个不大的徐字。
姓徐的管家?段志刚脑子里转了一圈,把京师里有名有姓的徐家都想了一遍,猛然想到自家大人与次辅徐光启的关系,不由得心中一惊:莫非此人是徐阁老府上的人?
徐管家的回答很快验证了段志刚的猜想,徐管家躬了躬身,朝许梁说道:“许大人,我家老爷有请!”
许梁微微错愕,随即一脸为难的表情,遗憾地道:“那真是不凑巧了。本官今日有要事在身,实在没有功夫去拜访徐阁老。还请徐管家回禀徐阁老一声,改天本官亲自上门赔罪。”说罢,许梁就要放下车帘子。
徐管家眉毛微挑,然后问道:“今夜月黑风高,又是这么晚了,许大人还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啧,看许大人前去的方向直指正阳门,难道许大人急着出城?只是此时城门应当已经关了。”
许梁语气冷淡:“徐管家话太多了。”
车帘已经被彻底地放下,段志刚凌厉地目光看了一眼那徐管家,然后挥了挥手,马车便重新开始启动。
徐管家站在街边,没有移动,看着马车前去,突然说道:“许大人,我家老爷说,他已经想到了解决庭推事件的办法,能够保证许大人和黄大人无恙。”
许梁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一付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意思:“真是抱歉,本官没有兴趣听。”
马车渐行渐远,眼看着就要转过一道街角,消失了。徐管家突然又大声说道:“许大人,我家老爷特意让我转告你,东厂曹公公在东厂里面埋伏了大量人手,许大人可千万不要有劫狱的想法!”
徐管家说完,许梁的那辆马车猛的一顿。
段志刚也把徐管家的话听了进去,很是惊慌地问道:“大人,徐管家说的会不会是真的,咱们怎么办?”
许梁沉默着,脸色阴晴不定。以他对徐光启的了解,徐阁老不像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他的提醒,多半情况是真的。
联想东厂黄化淳此前一直严格控制东厂内部的情况,直到从骆冰和柴老六口中审问出了消息才放松了警戒,也才得以让青衣卫埋伏在东厂内部的密探将消息传递出来。
这其中,会不会本事就是一个陷阱?今夜铁头和燕七带人冲击东厂衙门,会不会是自投罗网?
而且,徐阁老所说他有和平解救黄道周出来的办法,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许梁沉吟了一会,心中终于有所决定,朝段志刚沉声说道:“志刚,你快去通知铁头和燕七,暂停行动,待候命令!”
“大人?”段志刚惊讶地叫道。
“快去!但愿还来得及。”许梁道。
段志刚听了,脸色肃然地拱手,拍马而去。
一名青衣卫沿路返回到徐管家站立的地方,朝徐管家拱手说道:“徐管家,我家大人请您过去。”
徐管家嘴角划起一个微笑的弧度,点点头,不紧不慢地走到许梁的马车前,拱手道:“许大人,您心中可是有了决定?”
许梁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本官突然对徐阁老的提议感兴趣了,前头带路。”
徐管家微微一笑,朝前走去,他的眼光在随行的青衣卫中扫视一圈,没有看到骑马的段志刚,心中了然。
徐阁老的府邸很是安静,门口两盏灯笼之下,只站了两名门子,见许梁的马车过来,又看到徐管家出现,门子忙打开大门,把许梁放了进去。
“许大人,这边请。徐阁老在客厅等您。”徐管家拱手说道,然后先行在前头带路。
许梁点点,跟着徐管家往客厅走去,身后,紧紧地跟着四名青衣卫。
徐府的客厅果然亮着灯光,徐客家走到门口,却不再前进,而是垂手说道:“徐阁老就在里面,许大人请进。”
许梁点点头,抬脚进去,身后的四名青衣卫紧随其后就要跟着进去,许梁便道:“你们在门外等着。”
“是。”四名青衣卫听了,生生止住脚步,又收了回来,左右两边各站了两个,如门神一般,守着客厅门口。
徐府的客厅里亮如白昼,许梁进去,抬眼一看,微微一愣。
客厅里等着的,不只徐阁老一人,还有蓟辽总督孙承宗。两个老头看见许梁进来,都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许梁你来了,快请坐。”徐阁老微笑着点头,然后指了指与孙阁老面对面的那个座位。
许梁感觉得到,客厅里只有两位阁老,连个侍候的丫环都没有安排。便放心地坐到了孙阁老对面,朝孙承宗微微点头,然后问道:“徐阁老深夜相召,不知有何指教?”
徐阁老沉默片刻,然后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今天曹公公进宫面圣了。”
许梁听得懂,却装作很不懂的样子,吃吃笑道:“曹化淳乃是东厂厂督,他进宫面圣如同家常便饭,有什么稀奇。”
徐阁老皱了皱眉,对许梁如此装傻,有些不满,便挑明了道:“骆冰和那个假魏洪柴老六在诏狱里受不过刑,已经招了。”
许梁顿了顿,淡淡地说道:“他们两个招什么了?”
“访招的,他们都招了!”
许梁耸肩,“这与本官有什么关系?”
徐阁老盯着许梁,说道:“供词上说,庭推的事情都是你许梁一手策划的。”
许梁感到很好笑,看了看两位阁老,吃吃笑道:“他们说的,你们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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