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凌琦没想到少年会对她笑,遭逢大难,寄人篱下,这对一个才十来岁的少年来说是灭顶的灾难了,难得他还保持乐观心性,若换成别人,不一定还能对着陌生人笑得如此干净纯善吧?
兴许就是这份难得的心态,才令他在困境中化悲愤为动力,结果小小年纪就中了举人。
王静见温凌琦一直盯着王冲看,忍不住问:“妹妹在笑什么?”
“啊?”温凌琦抬手一摸嘴,发现嘴角是翘着的,连忙收回思绪摇头,“没什么,我是看他读书的样子想起了哥哥近来的用功,心中高兴罢了。”
明明看着不像!王静对温凌琦的说法很怀疑,但也挑不出什么破绽,满心怀疑也不敢继续问。
这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温凌琦没放在心上,跟着丫环去寻杨妙儿等人。
杨妙儿已经及笄,找夫家的事已经迫在眉睫,此次她约一些姐妹过来就是被家人逼得烦了,心情不好,想多找些人过来谈谈心。
温凌琦到时,杨妙儿待客的花厅里已经来了七八个人了,姑娘们年纪越大越是会打扮,来的人都是家境不凡的,穿红戴红打扮得花枝招展,可以说是各有特色。
天气转凉,姑娘们娇气,聚会大多时间是在屋里,即便出去,没多会儿也要回到屋中。
“温妹妹来了,快过来坐。”杨妙儿见到温凌琦后开口道。
温凌琦向众人笑着打招呼:“琦琦给各位姐姐问好,姐姐们到得好早,刚一走进来猛然看到人比花娇的姐姐们,还以为进的不是花厅,而是仙子云集的仙境了。”
“哟哟,瞧瞧这张小嘴,跟抹了蜜似的会说话。”
“那位齐嬷嬷教你的礼仪中还包括说好话吧?”
“学了规矩看着就不一样,温妹妹比以往气质好多了。”
喜听好话的姑娘们叽叽喳喳地打趣温凌琦,由于早听说对方跟着嬷嬷学礼仪大半年,于是自打一进来所有人眼光都齐齐聚在温凌琦身上,紧紧地观察她的一言一行,对一旁的王静则无人去理会。
王静见所有人的焦点都集中在温凌琦一个人身上,而自己则成了陪衬,面上带着微笑,只是袖中双手不自觉地攥起。
自从过了九岁生日后,这是温凌琦第一次出门,也难怪这么被重视,有史以来商户女请王府的嬷嬷悉心教导礼仪的她还是第一个。
“我一直好奇为何温妹妹要学礼仪?难道是要以后结交官家或世家千金吗?”其中一名少女面带困惑地问。
不只她,在场所有人都好奇这个问题,杨妙儿虽然琴棋书画学的多,但她没有请嬷嬷学礼仪规矩。
面对在场数双好奇的双眼,温凌琦坐姿闲适但不失端庄,抿唇轻笑:“姐姐们猜错了,我学礼仪并非为了那些莫须有的利益,而是让自己生活得更丰富多彩些,也许会被嘲笑多此一举,但齐嬷嬷教导了我和表姐后,我们姐妹两人的无论是眼界还是言行举止都有了相应进步,爹娘近来常夸我越来越懂事了呢。”
齐嬷嬷不光只教她们言行举止这等表面的东西,还教她们拓宽眼界和心胸,比如经常会说她在王府中经历过的一些人和事,让她们对官场上的一些东西有所了解,知道自己与官家的差别并无坏处。
听了温凌琦的解释,众女依然不能理解,个别的还嗤笑出声来。
“好啦,温妹妹觉得好那就随她吧,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就该如何还如何吧,说些高兴的事。”杨妙儿出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又招回到自己身上,她今日邀人是为了排遣苦闷的,叫温凌琦过来也只是好奇她近来的所作所为而已。
王静平日里只能跟着温凌琦出门,而温凌琦年纪还小,一般的聚会她都很少被邀请,是以直接导致她们除了彼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关系好的朋友,此次又很久没出来了,于是坐在这里她觉得有些局促。
余光扫了身旁之人一眼,发现其正慢条斯理地小口吃着点心,对周遭热闹的氛围不主动参与也不觉得无聊,王静心莫名地突然平静了,她也不知怎么回事,近来一段时间她越来越依赖温凌琦,奇异得就好像自己才是妹妹一般,对方到很少有忐忑或惊慌的时候。
“你不吃点吗?”温凌琦问不知在想什么忽喜忽忧的王静。
“不了,你吃吧。”王静马上就十二岁了,对自己的身材更为注意,过甜过腻的东西她都避之而唯恐不及。
温凌琦不介意自己会否变胖,其实有时到希望自己身材走样,幻想着也许她变得惨不忍睹了,冷浩辰会忍无可忍地退亲。
当然这只是想想,现实则是她无论丑成什么样,冷浩辰想退亲他也作不得主。
事实就是这么令人崩溃。
“妙儿,听说你家来了个小书生?是你表弟吧?”有人问起王冲。
杨妙儿闻言叹声道:“那是我舅舅家表弟,他很可怜的,父母出意外去世了,爹娘怜悯便将他接来杨家,他以前读书不那么用功,这次遭逢劫难,恐是受打击过重,突然就开始刻苦起来了。”
众女闻言不胜唏嘘,纷纷表示了怜悯或敬佩。
由于王冲此时还存在感低下,众人没说几句就不再提起他。
众人更多的谈论对象是杨妙儿的哥哥杨祯,杨家眼光太高,儿女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但却均未曾订亲,不知杨老爷夫妇要给他们寻什么样的人家。
还未曾订亲的女子有意无意地打探杨祯的择偶标准,不怪她们如此,杨祯是长子,谁若嫁给他那就是长妻,以后是能够成为当家夫人的,且杨祯模样又俊俏,哪个怀春的姑娘不肖想下?
若真有幸嫁进杨家,同在一城,离娘家近了婆家也不敢随意欺负自己不是?
一箭双雕的好事啊!
杨妙怎会看不出打探之人的心理?心下厌烦,她请人来是为了排解自己苦闷的,结果没人给她出主意不说,反到一个劲儿缠她问哥哥的事,被问的多了,心情很快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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