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放下,她在黑暗中缓缓坐下来。
也不呼救,她知道里面呼救外面根本听不到,内殿都很难听到,就更别指望中殿的影君傲能听到了。
她只能等。
现在跟锦弦的较量,就是看谁有耐心了。
如果她不开启,就证明她不是蔚景。
她是鹜颜,她是夜逐寒的夫人,就凭这点,锦弦也不敢将她逼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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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夜色中,锦弦还在走,叶炫跟在后面。
曾经他听赵贤说过,有一日这个帝王也是这样一直走着,差不多将这个皇宫都走完了,后来走去了冷宫,将软禁在冷宫里的贤妃带出来,去九景宫里转了一圈出来才作罢。
他不知道今夜又会以什么方式结束,他只知道,已经走了快两个时辰了,难道要这样走到天亮不成?
终于,在第二次走到九景宫的门口时,男人终于顿住了脚步。
叶炫不知男人意欲何为,如果说那日去到里面转了一圈,那也是白日里,且当时这座宫殿是空的,没有人。
可今夜已是四更的光景,里面还住着相府的夫人以及啸影山庄的庄主,难道这样的时辰进去将人家都喊醒?
所以,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后面,并没有上前请示要不要通知九景宫的人起来接驾。
男人就站在那里,负手站在那里,望着殿门上方的牌匾,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回过头,朝他招手,“过来!”
叶炫一怔,连忙上前,男人沉声道:“朕有件事要你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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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君傲是被宫殿上方琉璃瓦的响动惊醒的,猛地睁开眼睛从床榻上坐起身来。
长期练武,他的耳力极好,而且这几日内殿里面是那个女人,所以,夜里他都睡得很浅。
屏住呼吸,他凝神静听。
是脚步声,有人提着轻功踩在琉璃瓦上的脚步声。
很轻,可他还是听得真切。
是谁?
这么深更半夜是要做什么?
手心一动,一枚暗器滑于掌心,正欲脱手甩上屋顶,却发现脚步声已经离开中殿上方,朝内殿……
内殿?
蔚景!
影君傲瞬间脸色一变,从床榻上下来,连鞋子都顾不上跻,就直直奔向内殿。
“甜海,甜海——”
一边敲门,一边唤,见无人反应,他的心蓦地一沉,直接破门而入。
琉璃灯亮着,床榻上被褥一角掀开,没有人。
没有人?
他瞳孔一敛,怎会没有人?
一颗心从未有过的狂跳,他慌乱四顾。
依旧不见女子身影。
怎么会?
就算是有人前来,他一听到脚步声就过来了,他应该比对方快,对方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又在这样门窗紧闭的情况下瞬间将人劫走。
可是,她就是不见了。
他在中殿,她也不可能外出。
那她人呢?
眉心一皱,他转身疾步出了殿门。
外面夜色正浓,黎明前的黑暗,他脚尖一点,飞身上了宫殿的琉璃瓦上,借着风灯的光亮,放眼望去,哪里还有什么刺客的身影?
还真是出奇了。
一个大活人竟然在他影君傲的眼皮底下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不行,得赶快找到她才行,赶快,必须。
从琉璃瓦上飞身下来,正好碰到一队巡逻的禁卫,他上前,“快去禀报皇上,就说,右相夫人不见了。”
那禁卫一听,岂敢怠慢,疾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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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弦很快就来了,只着了一件单薄的明黄寝衣。
在他身后跟着赵贤,跟着叶炫,叶炫全副武装。
睡在左右偏殿的宫女玉香以及兰竹也闻见动静赶了过来。
宫里的禁卫也都出动了,只是为了不造成恐慌,追查在秘密进行。
一堆人都在内殿里,希望能发现一丝蛛丝马迹,影君傲仔细检查着内殿的两扇窗户。
说实在的,刚开始,他的第一反应,以为是锦弦所为,目的是为了陷害他,借此挑拨相府跟啸影山庄的关系,毕竟蔚景是他带进的宫,又在他的保护下失踪。
后来,他静心一想,不是,不是锦弦。
如果此时在啸影山庄,或者在相府,可能会是他,在宫里,就绝对不是。
毕竟这是他自己的地盘,是他的皇宫,那日坚持让蔚景进宫的人也是他,蔚景在宫里出事,他更是逃不开干系。
所以锦弦不至于蠢笨到陷自己被动。
那会是谁呢?
脑子里有一个人的影子划过,不过,很快也被他否认了,那人也不会。他不会自己找死,也不会陷蔚景于困境。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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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蔚景躺在一片黑暗里,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越来越困难。
意识开始淡薄、思想也有些溃散,浑身力气全无,她现在就算想要去按那个机关,却已然动不了了。
就在她绝望地想着,难道真的就要这样在这里面窒息而死的时候,她听到了脚步声,纷沓的脚步声,人声。
似乎有锦弦的、影君傲的、还有好多人的……
虚弱地弯了弯唇,看来,她的猜想没错。
果然是锦弦。
果然怕她死了,在最后的关头来了。
所幸,所幸她没有按机关,所幸她坚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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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内殿里的人还在各种找着线索。
锦弦缓缓在房中踱着步,踱着,踱着,踱到一方富贵蒲团上停了下来,眼梢轻轻一掠,掠过宫女玉香。
站在床榻边的玉香眸光微闪,低过头去继续在床头找着蛛丝马迹。
骤然,闻见锦弦低低一呼,众人一震,循声望去,就看到那道明黄身影骤然往下一坠,等惊错的他们反应过来,蒲团处已“唰”的合上。
哪里还有帝王的影子?
众人大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