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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凤红赤着个脸道:“瞧周姐姐说的,多趣味。
我才说要去给姑妈请安呢。
只是知道姑妈身子欠安,要静养,又有宝兄弟在姑妈跟前,才不去做那个讨人嫌的。
现姑妈有话要吩咐,那就走吧。”
周瑞家的也是个惯会看人眼色的,她只是来传太太话的,其余的,那是太太姑侄俩的事情,她这个做奴才的,犯不着跟主子奶奶顶牛,于是也就笑嘻嘻的不提刚刚那话儿,只是跟在王熙凤身后。
到了荣禧堂后头正屋,里头静悄悄的鸦雀无声,只一个小丫头看着熏香炉。
王夫人并没有躺在床榻上,而是靠着炕头想着心事。
宝玉并没有在屋内,伺疾,只是个说头,哪会真拘着这个宝贝疙瘩?
凤姐儿来了,才要行礼,就被王夫人拉到了身边,“自己姑侄,不用这些虚的。
过来坐。”
眼睛一扫,那小丫头就出去了。
拉着凤姐儿靠着自己坐了,王夫人又仔细打量着凤姐儿的气色,长长地叹了口气,“好孩子,这些日子,可苦了你了。”
这些日子,日日操劳,婆婆折腾,跟丈夫又犯着拧,就是对着血亲姑妈,也是有些尴尬,如今听了这声带着感情的唤,凤姐儿眼窝子就有点儿发酸了。
王夫人也没停,“我明白你的心,也知道你的为难,你心里也憋着委屈,谁叫咱们都是做人媳妇的,好多事情,自己做不了主。”
王夫人这句话说得很轻,也说得很慢,但听着,就有异样的沉重,直直说到了凤姐儿的心坎儿里。
也就是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把这连日的尴尬,尽数给去了。
尔后,周瑞家的亲自捧了茶进来,王夫人也就撂开了那话,再不提那茬儿了,只说起了别的事情,说着宝玉连日来的孝顺,说着这两天重开了的方子,“这两日这药我吃着,心里轻省得多了。
看来这药,对着症。”
周瑞家的也在边上陪着笑,道:“那是,眼看着太太一日好过一日了。
不过,除了这次方子是个好的,咱们看着,主要还有宝二爷的功劳。
宝二爷服侍咱们太太用药,咱们太太就跟吃了那仙丹似的。”
“贫嘴!”
王夫人嗔了周瑞家的一句,不过转过头来,却对凤姐儿说道:“不过,能看到宝玉这孩子在跟前如此孝顺,我也开心得很。
也算是没有白养他一回。
我也不贪心,能有这一次,我也觉得值了。”
周瑞家的忙插口道:“瞧太太说的。
宝二爷是您儿子,日后孝顺您的地方多着呢。
任怎么样,哪怕他长大做官外放,心里还得惦记着您,就是请了诰命,也得您受着,这是谁也越不过的。”
凤姐儿听出味儿来了,知道姑妈已经做了决定,心里虽有些不足,但也吁了口气,也忙笑着点头。
“今儿偏你话多!”
王夫人数落了周瑞家的一句,那婆子笑嘻嘻也不以为意,说是要去看着小丫头煎汤药,就行礼退了出去。
屋子就姑侄俩人,王熙凤明白姑妈这是有话说,所以也没有插科打诨,只是静静地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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