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的走向男装柜台,快速扫了一遍后,目光很快落到一件深色中长款毛呢风衣上,“这件多少钱?”
女售货员只是瞥了他一眼,连哼都没哼一声。
叶承欢知道,一定是人家以为他买不起,不过这种人见多了,也没必要较真。
“嘿,给你说话呢,这件多少钱?”
售货员懒洋洋的道:“上面有标签,你不会自己看啊。”
叶承欢过去就要伸手翻看,售货员“啧”了一声,“哎呀,你别碰,摸脏了还怎么卖。”
叶承欢微微一皱眉:“我问你价格,你说让我自己看,我自己看你又不让看,难不成这件衣服是摆样子的,你们不打算卖了是吧。”
“当然要卖。”
“好,不管多少钱,这件衣服我买了。”
售货员翻了翻白眼,又转过脸去不理他。
叶承欢也没再跟她矫情,直接拿起帆布包往柜台上一放,沉甸甸的“咣”了一声,把售货员吓了一惊。
他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厚厚几捆钞票,平静的道:“我知道你嫌我买不起,这些钱够不够?”
售货员吃惊的看着柜台上的钞票,顿时再也不敢小觑,呆呆的点点头。
叶承欢一点儿不拖泥带水,一路指下去:“这件,这件,这件,还有这件……”
不光是风衣,他还挑了裤子、衬衫、皮鞋、皮带、袜子,凑了整整一身,不到一分钟便选好了,“算算吧,总共多少钱。”
售货员诧异的问道:“您确定都要吗?”
“嗯,都要。”
售货员暗暗惊叹,这位不知道是哪儿来的打工仔,一口气花几万块买这么高档的衣服,不会是要穿戴整齐去自杀吧。
她也不敢多问,忙在计算器上敲打几下,又把计算器推给他看,“零头抹去,一共两万八。”
叶承欢看也没看,很快点出两万八千块给她,“都给我包好。”
售货员收了钱,把衣服一一包好,叶承欢二话没说提起来就走。
售货员叫了一声:“这位先生……”
叶承欢转过身来,“怎么,还有事吗?”
售货员弱弱的道:“刚才对不起,我态度不好……”
叶承欢淡淡一笑,“没事,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我能理解。”
他的确变了,从那个睚眦必报、好勇斗狠的家伙变成了沉稳大度的男人,佛爱众生,就因为他经历了太多劫难,世间的一切都可以被原谅,叶承欢也是如此,世间的一切在他心里都变得小小的。
他回到自己那间小板房,痛痛快快的冲了个凉水澡,然后将买来的衣服一件件换上。
他来到镜子前,整个人的气质迥然不同,只不过那张脸多了几分岁月打磨的痕迹,鬓角的白丝也分外显眼。
对此,他只是淡淡一笑。
说实话,这个所谓的家没什么值得带走的东西,就算小偷都懒得造访,可他却精心的将屋子里的一切收拾妥当,把一切擦拭干净,就好像一寸寸的擦拭着自己的身体。
一切打理停当后,他来到门口,又回过身凝望良久,这才轻轻把房门虚掩,然后将钥匙放在窗台上。
出门之后他没有去惊动那些热心肠的街坊邻居,到了下面他又回身看了一眼这座破旧的筒子楼。
他不确定这一走还会不会回来,也许这一走将从此走上天涯漂泊的旅程,也许再回来时这座筒子楼已经被开放商拆掉修建别的建筑,他不由的看了眼墙上的拆迁公告,颇具讽刺意味的是落款赫然是东房地产开发集团。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不会忘记这里,不会忘记在四面透风的屋子里,半夜里新婚小两口咯吱咯吱压床的声音能传出半条街去,街坊张二哥阴天下雨喝酒骂孩子打老婆,几个大妈摇着扇子坐在树荫下张家长李家短,隔三差五街道带着红箍的三婶就张罗着给自己介绍对象、逼着自己打扫房间卫生,天热的时候有人给送西瓜,天冷的时候有人给送被子,几大家子人共用一个厨房,每逢炖肉包饺子的时候都会给邻居送一碗……
这里虽然穷、虽然破,但住着有人味儿,他们虽然有这样或那样小市民的小缺点,也有的爱慕虚荣,也有的嫌贫爱富,也有的气人有笑人无,可和他们在一个锅里吃饭的一家人,一家人难免有磕磕绊绊,但热的时候他们会彼此扇扇子、冷的时候他们会互相取暖。
离开这座筒子楼,穿过菜市场,在街边打了个车,直奔龙都国际机场而去。
两年的时间,这座机场又经过了重新扩建,规模比从前大了不止一倍,人也比以前多了很多。
他混在人群里来到售票大厅,一看犹如春运一般的场面不由皱了皱眉。
本想找个票贩子买张票,可一摸口袋里的钱已经所剩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