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集兵马,自以为行事隐秘,而统管兵部的淳于信早已有所察觉。趁此机会,在城外悄悄调动兵马,将宁王、平阳王城外兵马尽数拦截,另外借机造势,迫使两路人马同一日举兵,却又互相牵制。
至于太后邵氏传话,以思念小郡主之名召阮云欢进宫,自然也是淳于信的主意。而其间失算之处,却是阮云欢竟被老夫人唤去,没有及时进宫。
淳于信一切安置妥当,微服回宫之后,才知阮云欢竟未进宫,匆忙间命公孙宁前往接应,方有了陆轻漾血溅一品居的一幕。
阮云欢听罢,心中恨恨,咬牙道,“也是我太过大意,祖母早已提过,那段日子,马氏极不安生,却哪里料到,她竟然投向了宁王!这个蠢妇!”
自从阮云欢、阮云乐分别封为王妃,马氏便生了攀比之心,一意将自己的两个女儿也嫁给当朝皇子。
而众皇子之中,端王出身尊贵,高不可攀,她自然不会去打主意,于是便把目光盯上生母卑贱的宁王身上。
哪里知道,竟被宁王加以利用,在关键时刻,将自己引出齐王府,才有了后来之祸。
摇了摇头,轻声道,“旁人也倒罢了,只是陆姐姐……”想到陆轻漾惨死,心中不禁难过。
淳于信默然片刻,说道,“淳于弘杰叛乱,陆家势不能保全,朕已命户部报了陆轻凝暴亡,改名易姓,明日随公孙宁回陈留!”
阮云欢轻轻点头,说道,“也只能如此!”
大事初定,因大行皇帝停灵于大殿上,淳于信只在勤政殿处理朝政。钦天监上奏,选定几个黄道吉日。众人相议之下,定于十八日后,为先帝发丧,将先帝梓宫移往皇陵。淳于信默思片刻,说道,“先帝大行,前皇后麻氏获罪,势不能相伴陵寝。良妃娘娘大义,随先帝而去,便追封为贞义皇后,与先帝同葬!”
“良妃娘娘?”众臣忍不住互视。
太子起兵,麻氏虽然没有废后,却是御旨赐死,自然不能以皇后之礼与皇帝合葬。可是麻皇后死后,这后宫中就以陈贤妃为尊,如今又是淳于信登基,论理,要封也是封陈贤妃为太后,日后与先帝合葬才是正理。
正在群臣纷议中,但闻殿外陈贤妃喝道,“岂有此理!”不理侍卫阻拦,径直闯入殿下,仰首与淳于信冷冷对视,冷哼道,“老四,端王逼宫,气死你的父皇,你顾念兄弟之情,不诛端王也倒罢了,岂能追封叛王生母为皇后?”
“端王逼宫?”
轰的一声,朝中众臣一片哗然。那日的事,只知道宁王、平阳王叛乱,却不知,这其间还有一个端王。
淳于信慢慢起身,御案后躬身行礼,淡道,“母妃,儿臣正在处理朝政,母妃若是有事,待儿臣下朝之后,再听教诲!”
“朝政?”陈贤妃冷笑,慢慢上前,说道,“你封叛王之母为皇后,也是朝政?”
“是!”淳于信淡应,说道,“儿臣正与众臣商议父皇的大礼!”
陈贤妃咬牙,冷声道,“你父皇大行,自当该议,却为何是那个女人封为皇后,与你父皇合葬?”
淳于信微微勾唇,乌眸定定向她凝注,说道,“只因凤良妃追随父皇一生,从始到终,心中只有父皇一人,父皇弥留之际,也只她一人守在身边,其后又追随而去!母妃,旁的人,如何能与良妃相比!”
“你……”陈贤妃气结,冷笑道,“你是说,今日本宫只有在这里一头撞死,才能与良妃比肩?”
“不能!”淳于信淡淡摇头,说道,“母妃此刻所争,不过是一个后位,而良妃娘娘,却是为情而死!”
也就是说,你就是死,也再也比不上凤良妃!
陈贤妃脸色大变,上前一步,指着他道,“淳于信,你……你窃取皇位也倒罢了,如今……如今竟说出这等话来!”
众臣初听她说端王逼宫,本是尽数震惊,而不料此刻她又直指淳于信篡位,不由都暗自摇头。淳于信登基,所执的,是皇帝御笔亲书的圣旨,朝臣们已经查验,确实无误,可见这贤妃娘娘急的疯了,竟然信口胡言!
淳于信向她默视片刻,于她指责一字不应,乌眸一垂,向身侧太监道,“送贤妃娘娘回宫!”
这是直接撵人啊!
众臣咋舌。几名太监也是一怔,但见御案后的身影不摇不动,却不怒自威,忙都躬身低应,四名太监上前,两前两后,将陈贤妃夹在其间,躬身道,“贤妃娘娘请!”
“你……”陈贤妃咬牙,向淳于信狠狠瞪视,心中暗忖,如果此刻自己仍然不走,他会如何?可是对上他的乌眸,心头不禁打一个突。这一瞬,她心中了然。上边立着的,再不是能任由自己呼来喝去的四皇子,而是一代君王,一言九鼎,不容他人质疑!
心头微颤,陈贤妃倒退一步,心底不甘不忿,却已不敢再说,狠狠一甩衣袖,霍然转身,大步而去。
望着她的背影消失,淳于信乌眸一黯。如果,自己的母妃也如凤良妃一样,一生只有父皇一人,纵待自己再差,又岂会不愿封她为后?只是,非但自己不是父皇的儿子,她还数度与人私通,如此不洁的女子,岂配陪伴在父皇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