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给的还是学小混混打劫同学的?”
“应该是我给的,有一次我出差赶上学校收辅导费,小海找不到钱就没有交,我回来之后才补上。后来每次要出差,我都会在他枕头下面放上几百块钱,有时候他还会额外再跟我要,现在想想怕是都被他拿去打游戏了。”田兰突然觉得她对孩子的经济管理有问题“后面我注意,不会再给他那么多钱。老师的电话号码我留了,以后有事没事我多跟班主任联系联系。”
“嗯,你看着办吧。”接下来张家栋就没再说话,只是不时地看看墙上挂着的钟。
阿姨给田兰打手势,想问她什么时候开饭,墨墨也倚着厨房门探出小脑袋,田兰走过去捏了捏墨墨的脸:“都快七点了,咱家墨墨饿了吧,让阿姨先带你吃饭去。”
“你带着墨墨先吃,我们等小海。”田兰对阿姨说。
家里的气压有点低,阿姨不敢多说,默默的带着墨墨在厨房吃起饭,还没等她们吃完,客厅里传来大门开启的声音,紧接着是男主人的怒吼和皮带抽打的啪啪声,墨墨一手捧着碗一手拿着筷子,嘴上沾着米饭粒,瞪着大眼睛支拎起耳朵,全神贯注地听外面的声音。当她离开饭桌,追随踉跄的脚步声跑到客厅时,哥哥不见踪影,父亲拿着军用皮带冲门口大吼:“有种你就别给我回来!”母亲在安抚暴怒的父亲。
阿姨跟着墨墨到的客厅,田兰看到她们:“阿姨,墨墨要是吃饱了你就带她洗洗上床睡觉。”
“哥,小海现在是青春期,想法有些极端,咱们好好引导他······”墨墨被阿姨牵着手离开。
洗漱之后,阿姨要给墨墨脱衣服上床,墨墨对阿姨说她想玩一会儿再睡,让阿姨先去收拾厨房。看着阿姨进厨房后,她快速的转身拿起自己房间里的饼干盒,往里头塞了些零食,像偷着奶酪的小老鼠一样蹑手蹑脚的从后面溜出家门。
墨墨抱着饼干盒子晃了好大一圈才在操场上找到坐在双杠上的小海:“哥哥,你在这啊,我找了你一圈,再找不到你我就准备去海边了。”
“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爸妈会着急的。”小海俯视着双杠下仰头看他的墨墨。
“我担心你,哥,上面好玩不,你也抱我上去呗!”双杠比墨墨高出一大截,她自己够不着。
“等着。”脚从杠上放下来,双手一撑,小海平稳落地“盒子先放地上,我待会儿给你拿上去。”
小海把墨墨弄上双杠,让她屁股坐在一条杠上,身体前倾双手扶着另一条杠,这个姿势让墨墨觉得很累,她对小海喊:“哥哥快点上来,我累。”
小海用咯吱窝夹住饼干盒,轻巧的上了双杠摆好姿势后,把墨墨也扶好,让她双脚搭在杠上,饼干盒放在她的大腿上。
“这里好高啊!”墨墨兴奋的说。
体会完高度,墨墨小心的调整姿势保持平衡,然后打开饼干盒拿出吃的,“妈妈刚买回来的曲奇饼,我最喜欢的巧克力味,哥哥你吃。”
“墨墨喜欢就自己留着吃吧,这是打国外买回来的,贵着呢。”小海不要。
“嗯~~我特意拿出来的,你没吃晚饭,快点吃吧。”墨墨继续往小海手里塞东西。
“谢谢妹妹。”小海确实饿了,撕开包装袋就狼吞虎咽。
“哥哥要是想顾伯伯就看天上的星星吧,童话书里说,离开的人会变成星星,在天上看着我们。”墨墨仰头看天,试图寻找那颗可能由顾成海变成的星星。田兰和张家栋并未向墨墨避讳小海的出身,她从小就知道,哥哥和她不是一个爸爸妈妈生的。
“好,我们看星星,哥哥教你认北斗七星。”小海仰头指点星空,心里却再说我想的人没有变成星星,她不在天上。
兄妹头挨着头,看着星星睡着了,张家栋带着警卫员找到他们的时候,兄妹俩正以及其危险的姿势坐在双杠上。
晚风有些凉,墨墨半夜发起烧来,田兰心疼的守在孩子床前,张家栋则把小海拎进书房。小海缩着脖子低着头站在书桌前,已经做好了再被揍一顿的心里准备,却迟迟没有等来料想中的狂风暴雨,他小心翼翼地抬了一点头,看到的是张家栋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摩挲一个相框,桌子上放着一个小巧的箱子。
“把桌上的箱子打开来看看吧。”小海怯怯地转过箱子、打开,张家栋依旧看着相框里的照片“那里头都是我这几年收集起来的你父亲的遗物,原本还有一封遗书——是我当年亲自送到你奶奶手上的,但是我去接你的时候没有找到,这是你父亲最后的一张照片。”
张家栋把手里的相框递给小海:“这是一次任务后,随军的战地记者给我们拍的,照片中间的是你父亲,左边是我,右边是指导员周光辉。拍完这张照片没多久,我们收到情报,敌人要调整换防,上级觉得这是打击敌人的绝佳时机,派我们侦察连深入后方提前调查情况。这个任务很危险,当时我和你田兰妈妈新婚,你父亲就把我留下,自己和指导员带队出发了。侦查的过程很顺利,不幸的是回来的时候,他们迎面碰上了潜入缓冲地带埋设地雷的敌军,为了不让地雷影响后续的大部队,他们和敌人爆发了正面冲突,敌人狗急跳墙引爆了整个雷阵。只有一个刚入伍的士兵在大家的掩护下,带着情报突出重围,其他人不是牺牲就是重伤······”
小海抱着相框抽噎:“那我爸他现在在哪?”
爆炸威力太大,打扫战场的人只找到了一些断肢残臂,小海还是个孩子,张家栋不忍心告诉他,只说:“他被埋在了边境的烈士林园,和兄弟们在一起。我原本准备到你十八岁的时候再把这些东西给你,也带你去见见你父亲,告诉他他的儿子长大成人了。但是现在你如果想,我可以带你去。”
小海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摩挲盒里的勋章,“我爸爸是英雄,等我配当英雄儿子的时候,你再带我去吧。”
第二天是六一儿童节,也是墨墨的生日,张家栋给学校打了电话请假,一家人出去玩了一整天。早上他按照约定亲自下厨给墨墨做了长寿面,面上还卧了两个鸡蛋,趁小海不注意墨墨把一个鸡蛋夹到小海的碗里,然后小小声的说:“这是爸爸给哥哥赔不是的蛋。”
大人们笑了笑,装作没看见,小海却一边往嘴里塞鸡蛋一边流泪。
在小海的记忆中父亲是威严的。父亲会在他闯祸时狠抽他一顿;会在暑假时把他送到基层部队去锻炼,让他从炊事班干起;会在他考上军校后,要求他以部队为家两年内不许回家。但父亲也是深情的,他第一次授勋表彰时,面对外人的恭维父亲只是淡淡的说“这小子还差得远呢!”转头回家却开了一直舍不得喝的好酒,拉着他怀古惜今说一宿。
在小海的记忆中母亲是能干的。她会做好多好吃的,在他回家养伤时不重样的给他炖一个月汤;会在他突然要回部队时,连夜为他收拾丰富的行李;她会养花、会品酒、会煮咖啡,会把家人照顾的井井有条。当然对父亲她是温柔的,她一辈子都叫父亲“哥”。
在小海的记忆中妹妹一直都是贴心的。逃家时,她会半夜出来给他送吃的;下部队时,她会偷偷在行李里塞一包糖,告诉他糖是甜的,训练太苦就吃糖;上军校时,她会化上妆、穿上高跟鞋跑到学校挽着他的胳膊,大冬天在校园里晃一大圈,就因为战友们笑话他没谈过恋爱,那个时候她才12岁。